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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不斷的手術讓鐘濤多少有些疲憊，做完最後一臺後感覺頭暈腦脹。劉能看出了他的異常，所以主動請纓完成收尾工作。鐘濤也願意給他機會，但仍然在一旁指導。從第一臺手術開始到現在，雖然從旁人的眼裡看不出他有什麼問題，但是鐘濤自己卻是清醒得很，每一個細節都是高度緊張，他同樣怕犯錯誤。國內外不乏手術臺出現醫療事故的例子，而這些事故往往都會堵上當值醫生的前程，甚至命運。
在更衣室脫下衣服，坐在板凳上看了下手機，科室的qq群裡發來訊息說晚點開會，具體內容沒說。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大晚上的開會還是第一次見，莫非有什麼重要事情？這時，劉能也進來了。
“濤哥，你今天有點累啊？”劉能找到自己的衣櫃。
“很久沒有上手術臺了，有點緊張。”鐘濤笑著說。
“也是，要是像我們，恐怕拿著手術刀就得發抖。”
劉能並非拍馬屁，外科醫生，特別是作為手術主刀醫生而言，這也是一門技術活，長久不沾肯定會生疏。其他行業同樣如此。
“朱主任通知晚上開會。”鐘濤忽然說道。
“晚上開會？”劉能拿著衣服一臉詫異：“有啥緊急的事嗎？”
“不知道。”鐘濤搖搖頭，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那還愣著幹嘛，趕緊去吃飯啊。”說著便急急忙忙換下衣服。
兩人自從今天早晨來上班以後便一直沒時間去吃飯，嘴巴裡僅僅殘留著早飯的味道。現在不抓緊時間，恐怕晚飯又不知道何時才能吃了。這次的會議只限科室裡的正式醫生，所以全程跟臺的馬醫生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後就直接回宿舍了。鄭秀楓還在幼兒園接孩子，收到訊息後，直接把任務交給了他妻子。
由於時間緊迫，鐘濤和劉能只好選擇在醫院食堂就近用餐，為此劉能還相當不爽。醫院食堂裡的飯菜兩人早已吃膩了。畢竟是年輕人，總喜歡新鮮事物，鐘濤也不例外。
“這煎蛋的味道就跟吃了一口鹽巴一樣，啊！我去！”劉能一口將食物吐在地上。
“素質點，注意衛生。”鐘濤提醒道。
“不吃了不吃了。”劉能將碗筷一推：“我還是等散會後去吃點夜宵吧。”
“你也不怕得胃癌。”鐘濤揶揄道。
“哪有那麼容易就得上了。”劉能白了他一眼說：“你看看有的人一輩子煙酒不離，生活顛三倒四，壽命挺長，反而一些生活習慣較好的人卻得個絕症，比如……”
他的話沒說完，本來想拿劉依依舉例子，但一想到小姑娘那嬌弱的身影，瞬間又把嘴裡的話給憋了回去。
“你不吃了就閉嘴。”鐘濤看了他一眼，繼續埋頭吃飯。劉能尷尬的坐在座位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等到兩人返回科室時已經快到七點。住院部依舊忙碌，今天做完手術的病人都處於特殊的觀察期。按道理，鐘濤應該去他們病房進行術後回訪的，但是現在時間來不及了，就只有個護士打招呼，讓多關照點。
醫生辦公室裡坐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沒正在手術的人。大概看了一下，幾個組長基本都到了。鄭秀楓比鐘濤兩人早到，平時他和劉能都在這裡辦公，有一片區域，鐘濤也就順勢坐在附近。朱為民和王立華在前面討論著什麼，神情凝重，羅偉陽並沒有在這裡。
看到人基本上都來齊了，朱為民和王立華停止了交流，分別坐下。
“很抱歉，現在把大家召集起來開會。”朱為民和黃建國一樣，開場道歉。接著說：“有幾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得不耽誤你們的休息時間。”
“今天中午黃院長也像現在這樣召集我們一些科主任和中層幹部到行政樓開了一個緊急會議。內容我給大家傳達一下。”朱為民提高了點聲音說：“明天上，省紀委和省檢察院聯合巡視組即將入駐我們醫院展開檢查工作，主要針對藥品方面的問題。”
當提到巡視組的時候，下面的人有點小小的觸動，但是又說是關於藥品方面的問題，頓時神采各異，氛圍有些焦躁起來。朱為民就說的比較直接，也沒有像黃建國那樣解釋前因後果，講述來龍去脈。
“我不知道你們在藥品的使用方面有沒有違規的行為，但是從現在開始，我需要知道你們在這一年來的藥品使用率，特別是使用最頻繁的幾種藥，以及靶向藥品。”朱為民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至少從他的眼神上看不出異常。
“我跟王主任會集中你們所提交的資料分析。”至於分析什麼內容，他也沒說清楚。
腫瘤科的藥品，多半是化療所用，許多靶向藥品價格太高，療效一般，並且大多未納入國家醫保，所以病人選擇不多。鐘濤自己所針對的消化類腫瘤的藥品無非就那6種“主力軍”，再加上一些有條件的病人所購買的靶向藥物聯合治療。雖說種類不多，但考慮到價格因素，仔細一想這裡面的利潤大的嚇人。特別是靶向藥物，動輒上萬，幾個療程下來就是幾十萬。病人基本上難以負擔。但是對於身患絕症的人而言，哪怕只是一張所謂的祖傳偏方也會像救命稻草一樣抓著不放。
所以科室裡面的醫生到底有沒有在藥品的使用方面違規還真不好說，別看大家工資待遇不低，但是人總是難以滿足的。捫心自問，在化療的選擇上鐘濤還是隨主流，各大醫院差不多。但是靶向藥物方面，都處在盲試階段，有的基因點檢測出來陽性，表示可以使用哪幾種靶向藥，但實際上未必會有效。而有的檢測是陰性，對這幾種藥物卻非常敏感。只能說人類對腫瘤的研究還處在起步階段，需要時間。無論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放化療，還是未來發展趨勢的靶向治療，免疫治療。在還未完全弄清楚腫瘤的本質之前，只能是摸著石頭過河，延緩病人的死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