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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懷直在安王府一直待到了暮色漸合,這才趟著黑影回了宮。
第二日就下了命令,安王季宣瑞為主將,任茭白、李構為副將,率軍五萬,北征赤狄、收複失地。隨後自然是一應調兵調糧、調撥款項的旨意。
朝臣們正摩拳擦掌地準備著下一次朝會呢,冷不防地被小皇帝來了這麼一下,完全是措手不及。他們是想著分辯幾句,跟這位新登基不久的小皇帝說明白,打仗這事是不能亂來的。結果每個來宣旨的小太監身邊都跟著一個帶刀侍衛,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動手的意思。
這些人雖然都是嘴皮子利索,但到底還是惜命的,再加上北征一事,於他們的利益實在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妨礙,故而這事也就半點拖延都沒有地辦成了。
直至親送大軍出征的時候,季懷直還有點恍惚——這還是他執政以來,第一次辦事這麼利索。
季懷直甚至都想著:要不以後每次宣旨都這麼幹?
當然,他也就想想而已,畢竟要是哪次碰到個不怕死的二愣子,估計就是他慫了。畢竟,再怎麼樣,那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他的確不敢真讓人動手。
如同安王入京一般,此次大軍出征,季懷直仍是登上城樓,親自送行。
登高遠眺,目之所及盡是紅纓鐵甲,烏壓壓的一片直至天際,紅底黑邊的旗幟林立其間,旗面被風吹得獵獵鼓動,描金的“魏”字在其中若隱若現。
那種俯視著千萬人的震撼,直擊心靈,有那麼一瞬,季懷直幾乎生出了一種天下盡在我手的傲然。
他深深地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將視線移開,但心中卻仍是一片洶湧澎湃……登基這許久,他還是頭一次這麼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已經變成了這個王朝的統治者。
他朦朧間覺得,除卻和朝臣這般無意義地折騰之外,他應該做些什麼……可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瞥見身後的跟著那一眾朝臣,季懷直忽又有些喪氣,連朝堂上的那點破事都搞不定,也不知道他剛才哪來的信心,還打算幹別的。
有些鼓譟的情緒複又平靜下來,季懷直這才想起先前禮官們囑託過的流程,接過一旁李福捧過來的旄節,緩緩地放置於安王手中。
此刻,安王正跪在他的面前,雙手舉過頭頂,恭恭敬敬,又顯出幾分莊重來。四下一片寂靜,周遭彷彿被人按下暫停鍵一般,只剩下二人交接旄節的動作。安王接過旄節,站起身來,將那象徵著兵權的符節高高舉起——
數萬人齊聲吶喊是怎樣的場景?
季懷直一瞬間感覺整個天地都在震顫,他站立的這方城樓似乎都有了傾塌之憂,他下意識地向旁退了幾步,將手搭到了一旁的垛口之上,也距離城下計程車卒更近。
情緒是極容易互相感染的,何況在這萬人振呼的場景下,季懷直只覺得心跳一下一下地疾了起來,胸腔中似乎有什麼滿溢而出,他幾乎要按捺不住地跟著呼喊起來。
所幸他那尚算清醒的神智提醒著他,不要在眾人面前失態。按在牆壁的手指微微加力,指尖泛白,昭示著主人心中的剋制。
這震天撼地的呼喊並未持續許久,不多時,安王再次舉高手中的旄節,這片幾乎震動了天地的呼喊便戛然而止,周遭重歸於一片寂靜。
季懷直臉上還有些許方才激動留下的紅暈,心跳也依舊急促。在安王跪地辭行之時,他忍不住伸手拍向他的肩膀,揚聲道:“願皇叔——攻必克!戰必勝!”
感覺到肩上的手帶著些許顫抖,安王有些詫異地稍稍抬眸,卻看到少年滿面激動、眼眸晶亮地看著城下計程車卒。
安王忽得有些恍惚——
當年他第一次被皇兄帶去看京城駐軍演練時,是否也是這種情狀?
那些記憶太過遙遠,安王就連當初去的是哪一座營壘,都記得不甚分明……可此時看見季懷直的表情,他卻突然憶起了當年那激動興奮的心情。
他怔然了一瞬,倏地意識到:這孩子也還只有十六歲罷了。
或許自己並不需要把這孩子想得太過複雜,所有的猜忌打壓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臆測罷了……在京的這一個月,這孩子只是在不斷地向他示好……想著,他看著季懷直的眼神不由地微微柔和了下來。
是以,在季懷直最後“保重”的祝福下,安王對著他微微地笑了笑,眼中也多了幾分真切的慈和。他沒有像往常那樣恭肅謝恩,而是溫聲道:“陛下在京,也要多多保重。”
季懷直覺得有些不對,但也沒多想,順著他的話就點頭應和了下來。
一時到大軍開拔,季懷直坐回了鑾駕之中,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到底是哪裡不對。
——安王剛才是不是笑了?
季懷直和安王接觸的時間也不短了,這人在他面前一直神色嚴肅,最好的情況下,也就是眼神稍微柔和一點,季懷直努力回想這一個多月和安王的相處,發現……他似乎還真沒對他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