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骨就那樣離開了,離開了自己,他什麼都沒有帶走,又好像什麼都帶走了。
他帶走了自己的心,帶走了聞寒洲的靈魂,讓聞寒洲崩潰過無數次,一度以為,時骨永遠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
從小到大,聞寒洲很少會做夢,他也不喜歡陷入夢境中的感受,那樣會讓他迷失自我,可在這三年裡,聞寒洲曾經無數次的祈求,祈求時骨能來到自己的夢境裡,和他見一面,讓他再看一眼他的樣子,聽一聽他的聲音。
哪怕只是在夢裡,哪怕夢境終究會醒。
懷裡的人不太舒服地動了動,嘴中發出一串模糊的嚶嚀,聞寒洲立刻把陷入回憶的思緒抽離出來,親了一下時骨的臉,摸著他柔軟的頭發,默默哄他。
可是時骨依然不太舒服,他的眉頭緊皺著,似乎是做了噩夢,臉上滲出一點汗水,身體繃的很緊,他無意識地抓住聞寒洲的手腕,力氣很大,就彷彿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浮板的落難者。
又是一串極為痛苦的,喃喃的嚶嚀聲,時骨好像在哭,聞寒洲低下頭,聲音放輕,叫他的名字:“時骨,時骨?”
睡夢中的人沒有回應,只是小聲地重複著什麼話,他的聲音輕細,聲線顫抖,聞寒洲聽不清,於是湊到他的唇邊,和他拉近了距離。
“聞……聞寒洲……”時骨幾乎染上了哭腔,叫著他的名字:“聞寒洲……”
“我在。”聞寒洲把人摟的更緊,幾乎要把時骨融入自己的身體,“時骨,我在。”
“聞寒洲,聞寒洲……對不起……”
時骨依然在重複他的名字,哪怕在黑暗中,可聞寒洲依然能看到,有什麼晶瑩剔透的東西劃過了時骨的臉頰,他哭了,哭的很傷心,就好像夢到了什麼特別不好的東西,讓他難以面對,讓他心痛且無力。
而這個夢境,還和自己有關。
“沒關系的,沒關系。”
聞寒洲心疼他,心疼他的眼淚,心疼他連在睡夢中都不能好好放鬆休息,還要為曾經的事情而痛苦。
“都過去了,永遠不要和我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如果三年前他能再爭氣一點,能力再強一點,那他就能與聞灼庭抗衡,也不會讓他把時骨從自己身邊帶走,他們也就不會分開這麼長時間。
曾經的他總是保護不好時骨,讓他受到那麼多的傷害,他在巴黎被人綁架,被趙宜軒跟蹤,監聽手機,聞寒洲不知情,他被聞灼庭找上了門,強迫他離開巴黎,聞寒洲也不知情,他是挫敗的,也是無力的,他沒能把時骨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才讓那麼多人有了可乘之機。
不過以後不會了,他會和時骨在美國好好生活,會保護他,清除道路上的一切阻礙,會用自己的餘生去彌補他,彌補他曾經對時骨的虧欠,還有他們錯過的這三年。
只要能和時骨在一起,無論在哪裡,無論做什麼,聞寒洲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