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語氣很平淡,但時骨知道,這是個疑問句,於是小心翼翼地問:“不行麼?”
“不是不行。”聞寒洲把手頭的檔案合上,推到一邊,“你穿淺色穿的多,所以我以為,你會穿白色的那件。”
明明他沒提到以前,但時骨知道,他是在說以前的事,可自己現在最聽不得聞寒洲提這些,特別還是用這種極其平淡的語氣提這些,哪怕是聞寒洲現在把他罵一頓,罵他扔下自己不告而別,時骨都覺得好受點。
偏偏聞寒洲沒有這麼做,他的語氣是那樣稀鬆平常,就好像他們從未分開過,還一直在一起那樣。
可二人都心知肚明,他們早就分開了,從時骨在巴黎不告而別開始,他們分開了三年,整整一千多天,度過了那麼多個沒有對方的日日夜夜。
“隨便拿的。”時骨回答道,語氣有點慌亂:“謝謝你,聞……聞醫生。”
從前叫聞教授叫的順嘴,剛剛他也想那麼稱呼,但仔細想想,聞寒洲既然來了洛杉磯工作,就說明他已經不在巴黎教書了,從前他這麼叫,是因為聞寒洲的的確確是他的教授,但現在他不是了,他成了自己的上級,於是時骨適時地改了口,叫他聞醫生。
聞寒洲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他什麼也沒有說,那雙泛著綠意的眼眸打量著站在他辦公桌前的漂亮青年,平靜地開口:“時骨,過來。”
聲音很平和,卻帶著莫名的威嚴,時骨明白他的意思是讓自己走到他身邊去,他不想過去,身體卻比他的大腦更加誠實,他抬起腳,慢慢地繞過辦公桌,走到了聞寒洲身邊。
屬於男人的氣息更加濃烈,時骨甚至不敢直視聞寒洲的眼睛,他垂下眼,看著眼前那雙一塵不染的,昂貴的黑色皮鞋,心髒跳動的速度再度加快,連帶著蜷縮在袖口裡的指尖也蜷縮起來。
辦公室內格外安靜,明媚的陽光照進窗,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粉塵顆粒,兩人誰也沒說話,一站一坐,距離有點近,近到時骨緊張到快要無法呼吸。
他不知道聞寒洲想要做什麼,突然讓他站過來,時骨不指望他能像三年前一樣,那般縱容和寵溺自己,他只希望聞寒洲能讓他體面一點,把事情說的更明白一點。
哪怕打他罵他都無所謂,畢竟三年前不告而別的人是自己,一走了之的也是自己,盡管時骨也是被迫的,但聞寒洲是被他拋棄的那個人,他對自己這麼好,自己卻還是把他丟下了,他是愧疚的,對聞寒洲愧疚,不是一點半點。
聞寒洲只要別像現在這樣,一言不發,就靜靜地注視著他,讓他猜啞謎,其他的事情,怎樣都行。
可聞寒洲依舊沒出聲,他只是抬起手,幫時骨把那長出一截的衣袖挽了上去,動作很輕柔,在察覺到時骨因為他的動作而抖了一下後,聞寒洲頓了一下,“你怕我?”
“嗯。”
時骨承認了,他吸了一下鼻子,鼓起勇氣,抬眸與坐著的聞寒洲對視,“有點怕。”
“怕你會討厭我。”
時骨的聲音有點委屈,他也不知道這樣的委屈從何而來,明明聞寒洲也沒把他怎麼樣,但他就是委屈,而他本來沒想說這句話出來,但男人給他挽衣袖的動作實在溫柔,溫柔到讓時骨的大腦發麻,於是一沖動,幹脆就把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聞寒洲把他兩隻手的衣袖全部挽到手腕處,看到他那截白皙纖細的腕子,左手手腕上戴著塊浪琴康卡斯,右手戴了銀色的手環和一條古馳手鏈,幾乎把他的手腕遮的嚴嚴實實,讓人看不到他兩隻手腕上的面板。
聞寒洲竭力剋制著自己,剋制著自己隱忍的,波濤洶湧的感情,讓自己不去握住時骨的手。
“不必怕我。”聞寒洲的聲音很沉:“你想和我怎樣相處都可以,時骨,從現在開始,所有的事情,想怎麼做,想要得到什麼,全部都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