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麵被吃了一大半,時骨把一個小鹵蛋拿著叉子送進嘴裡,蓋上了泡麵盒,他看著李宜澤那張漂亮的臉上浮現出無比難堪的神色,再次問:“難道你沒有因為做了些什麼不該做的事,被她單方面絕交了?”
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指的不該做的事是什麼,在場的三個人都心知肚明,可李宜澤還在嘴硬,她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時骨,你在說什麼呀?我和雅文只是因為一點小矛盾吵架了,很快就會和好的,並沒有絕交。”
嘴是夠硬的,但不停撥弄著頭發的動作還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虛與緊張,特別是時骨靠在椅背上,慢慢地把目光投向李宜澤時,她終於忍不住了,有些為難地看了看坐在時骨對面的金呈新,咬著牙,“時骨,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時骨的目光依舊鎖定在她的臉上,淡定地和李宜澤對視,他的眼睛很漂亮,斜著眼神端倪他人時有一種強烈的勾引意味,那一顆紅色的小痣則是點睛之筆,讓他的眼神更為勾人,彷彿要把對方的魂魄全部勾走,哪怕時骨讓對方奉獻一切,他們也會無條件服從。
可李宜澤現在卻沒有這種感覺,她只覺得時骨的眼神很陰冷,明明那張臉還是漂亮的,臉部線條也不鋒利,卻總給人一種玉面狐貍的感覺,說不準什麼時候時骨就會顯出原形,一口咬上李宜澤的脖頸,鋒利的牙齒陷進柔軟的皮肉內,鮮血噴湧而出,將她一擊斃命。
他們就這樣一站一坐,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直到時骨站起身,語氣輕快:“那就借一步說話吧,你在這裡等等我,我送送李小姐,馬上就回。”
後面的幾句話是對著金呈新說的,說完以後,時骨跟在李宜澤身後,和她一塊出了便利店的門。
此刻夕陽西下,太陽像一枚紅透了的果子,慢慢地沉入地平線,餘暉灑滿大地,為世界鋪上一層柔和的金紗。
夜幕漸起,晚風微涼,李宜澤在一棵梧桐樹下站停,她看著時骨,小心翼翼地問:“時骨,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你指的是什麼?”時骨和她之間的距離不遠,他高高地挑起眉,“是你在river裡給我下藥的事,還是什麼別的事情?”
“如果是下藥的事,那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你的手段太拙劣了,全是破綻,讓人很輕易就能發現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到底是不是別有所圖。”
三瓶洋酒,她那麼明顯的只動了自己面前已經開封的那瓶,還時不時地觀察周圍人和時骨的反應,以及酒杯遞過去的期待和堅決,這一系列動作簡直是太明顯了,不僅明顯,而且還愚蠢。
路燈皎潔明亮,灑下一片純白色的光影,映亮了時骨漂亮的臉和那枚閃著銀光的耳骨釘,他抬起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xue,帶有惋惜意味道:“李宜澤,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你沒有。”
“可是那是因為我喜歡你啊!”李宜澤焦急地解釋,連音量都提高了幾分,“我喜歡你,可是你卻不為所動,我才想這麼做的!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我只是,只是病急亂投醫,亂了分寸而已!”
“你喜歡我,但是我不喜歡你。”
路燈下,時骨露出一個純真到殘忍的笑,眼尾那顆紅色小痣被燈光照射的通紅,映在李宜澤的眼底,他的聲音很柔和:“我甚至連你的性別都不喜歡,只喜歡男人,對男人感興趣,難道雅文沒和你說過麼?”
他喜歡男人的事,雖然不是人盡皆知,但身邊玩的好的幾個朋友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時骨也沒想瞞著自己的性取向,有時候別人問起來,他也會直接大大方方地承認。
李宜澤依然不死心,甚至向前走了幾步,離時骨更近了些,她的眼睛睜的很大,“那又怎麼了?我喜歡你,才不管那些有的沒的,我喜歡的東西和人就要得到!你是彎的又如何,都沒和我上過床,你怎麼就知道你對我一定不感興趣?”
她往前走,時骨就向後退,他單手插兜,晚風吹起他的發絲,時骨覺得李宜澤真是瘋了,他哂笑一聲,:“因為我根本就不喜歡女人,對女人也硬不起來。”
“可是你那天明知道我給你下了藥,卻還是把那杯酒給喝了,這又是為什麼?!”李宜澤質問他。
當然是因為遇到了聞寒洲啊。時骨在心裡想。
那晚在環境昏暗,樂聲嘈雜的酒吧裡,但凡換成其他人,但凡沒有那遙遙相望的一眼,時骨都不可能喝下李宜澤遞給自己的酒,本想讓她為自己做件嫁衣,順水推舟地和聞寒洲發展點不正當關系,最終卻沒能成功,還白白讓他發了五六個小時的熱,難受了整整一晚上。
“因為我當時腦子一熱,抽風了。”時骨隨便敷衍了一句,正色道:“李宜澤,有一些關於你的pdf我其實是看過的,在你剛說要追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的一些行為確實是非常的惡劣,不過沒有影響到我,我也不會過多說什麼,畢竟那是你的事,和我無關。”
“但是現在你的行為影響到我了,不管這杯酒我喝不喝,你都不應該做這件事,所以,你以後離我遠一點。”
李宜澤不死心地咬著嘴唇,“哪怕是做朋友也不行麼?”
“我的朋友們不在酒裡給我下藥。”時骨平靜地回答她。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暗到時骨在路燈下無法看清李宜澤的臉,華燈初上,大街上的車流量比剛剛多了一些,嘈雜的聲音流入時骨的耳朵,吵得他有些頭痛,時骨環顧四周,正色道:“天色也晚了,你早點回去吧,我也要和我朋友回家了,等下還有作業要寫,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我平時事情比較多,沒空理你。”
說罷,他轉過身,朝著便利店的方向走,留下李宜澤一個人站在那棵梧桐樹下,呆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
“時骨,我不信你是真的喜歡男人,也不信我們之間就真的沒有一點可能,我要去問梁晰言!”
聽到最後三個字,時骨的腳步頓住了。
李宜澤看他頓住,內心一陣竊喜,繼續得寸進尺:“我要去問梁晰言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和張雅文鬧掰了,和梁晰言的關系可還好得很,他上次和我提過有關於你的事,你還不知道吧?”
燈光下時骨的背影纖薄削瘦,墨黑色的發絲間夾帶著幾縷寶石藍色的發絲,他的影子在地上被拉的很長,白色的襯衣襯的他膚色更白皙細膩,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光潔的,如同牛奶般絲滑的綢緞。
可時骨只是頓了一瞬,扔下了一句話給李宜澤,就頭也不回地走向了便利店,連幾秒鐘都不肯多停留。
“你去問吧,隨便怎麼樣,和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