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平尚不表態,蘭香著急道:“俞平,你不準和他走!我不許!”
麻霆君無賴道:“那我可是要去學堂宣傳了。布店詹蘭香每天吃香喝辣,居然欠我們李喆八塊大洋,欠了足足有半年。”
蘭香道:“你怎麼知道!”
麻霆君道:“李喆算我半個弟弟,你剝削在我弟弟頭上,我怎麼不知道?”
蘭香臉孔很紅地思考一陣,忽然把俞平向前推出去,道:“欠阿吉的便是欠你的,我把俞平出租給你,一天八塊大洋,算沒有這件事情了!”
俞平道:“什麼?”
麻霆君爽快道:“成交。”
“不止。”蘭香加碼道,“以後阿吉給我的錢,算他自願贈與,不是欠債還錢。”
麻霆君笑道:“我做不了主,你自己和他討價還價。”
價錢談攏了,俞平卻不肯動,問道:“樞城分江東江南,你說的西醫館在哪裡?”
麻霆君道:“顏青說在江南,很偏僻。”
蘭香道:“都在樞城,有什麼東南西北之分!俞平,你快和他一起去了,早點回來,我下週有許多算術作業等著你。”
她旋即把這兩人推出門外。三人來到轎車前,蘭香不想叫俞平吃虧,搶先一步為他拉開後座的位置,又對麻霆君說:“我們俞平是很金貴的,你這個司機要把他服侍好了。”
“放心。”麻霆君道,“我總不會叫他幫我抄字帖。”
蘭香踩他一腳,腳步咚咚回布店關了門。
麻霆君跨進駕駛座,先在後視鏡裡看俞平一眼,再扭著鑰匙發動汽車。鎖孔還沒對準,身後聲音鈎子似的襲了來。
“蘭香不會再出來了,五爺不想我坐邊上?”
他腳都翹上了,麻霆君還以為他要安穩,誰知道說這種話;麻霆君失了開鎖的心思,抬眼看後視鏡,俞平模糊的映像卻如一隻溫順的小貓,叫麻霆君一點對他說重話的本領都沒有。
麻霆君便道:“你想坐在哪都可以,看你喜歡。”
俞平道:“我一貫是聽少爺的旨意的。心裡也沒什麼想法。”
麻霆君不禁往空空如也的副駕駛上瞄一眼,誰知心驀然跳得厲害,手僵硬著摸到水壺灌了幾口,才有能力說話:“你坐過來吧,這邊椅子有靠墊,還可以調椅背,比後排舒服。”
俞平笑道:“五爺的車太高檔了,我不會開門。”
麻霆君在後視鏡裡看得一清二楚——俞平只往車門上軟綿綿摸了把,有這麼多開關,不要說嘗試了,他是看都不看一眼;倘若處處依了俞平,太沒骨氣,不說他人,就算是麻霆君自己也瞧不上自己。
麻霆君便道:“繼續編。”
俞平閑閑道:“那就放我坐後面吧,我本來也不想動。”
車門三趟開關,俞平被麻霆君提在副駕駛上。
總算是駛上正軌。才出了鷺鎮大門,俞平在麻霆君身邊居然待不住了,比劃在手剎之上,道:“這是銀河。”
“我是牛郎。”
俞平說完這話便點點自己,再做了更加符合實際的改編,“五爺是玉皇大帝。”
麻霆君一心撲在路況上,勉為其難分他一眼,問道:“我知道這是顏青教你的把戲,不過牛郎和玉皇大帝有什麼聯系?”
俞平揭示道:“玉皇大帝眨眨眼睛,牛郎就沒命啦。”
俞平欺負人有本領,講笑話真無趣。見麻霆君不為所動,補救道:“五爺長得太英俊,我每看五爺一眼,都賞心悅目,延年益壽。”
這回麻霆君控制不住嘴角上揚,自己表情痛苦地剋制了會,方回到之前無欲無求時候的模樣,問道:“也是顏青教你的?”
俞平道:“是我的肺腑之言。”
麻霆君朝他假笑一下便算至高禮儀。
俞平又嘆氣道:“沒想到五爺八塊大洋就把我租出來了。蘭香真不會開價,顏二爺請我看電影,幾個小時便是一百大洋。”
麻霆君道:“你要是漲到八百大洋,我也願意請你,如何呢?”
“我也沒有這麼俗。不過方才是與蘭香的約定,到我這裡不作數,我另有事情相求。”俞平看了他,笑道,“五爺好好開車,到了樞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