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陽站起身,走到屋外的長廊上盤腿坐下,想了想,又支起右腿,將右手搭在腿上。梅長蘇見狀,皺了皺眉,“郡主,此態是否有些不妥。”
淩陽偏了偏頭,看到梅長蘇一臉的不贊同,“的確有些不妥,畢竟統領數萬將士的霓凰郡主都沒有這樣過吧。可我不同啊,我還小嘛。蘇先生會介意?”
“靖王殿下都不介意,蘇某怎可越俎代庖。”梅長蘇恢複平靜模樣。
“父親啊,軍旅之人都是如此吧。對了,蘇先生去過螺市街的楊柳心嗎?心柳和心楊漂亮嗎?是不是男人喜歡漂亮的女子啊。”淩陽轉身,一臉戲謔。
梅長蘇有些尷尬,畢竟螺市街那種地方不是良家女子可以探尋的,更何況是淩陽,再加上淩陽還未及笄,如此談論實在有失體統,更何況還是和其實並不熟
識的梅長蘇。
淩陽想了想,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淩陽一向不在乎俗禮,因為體弱,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我活不過及笄,所以爺爺也不在乎我多有郡主風範。我一直都很羨慕蘇先生,你我明明處境相同,你有能力去做你想做的一切,而我卻只能再一旁靜靜的觀望。”
“郡主身份尊貴,無論想要什麼陛下和靖王殿下都會立刻為郡主尋來,蘇某隻是一介布衣,怎能和郡主相媲美。”
淩陽不在乎梅長蘇的推脫之詞,站起身,觀察起屋內的擺設,“侵地案,譽王失去了慶國公;蘭園藏屍案,太子失去了戶部尚書樓之敬;楊柳心一案,譽王註定要失去吏部尚書何敬中,而這次朝堂論理,估計太子這邊的禮部尚書陳元城也不保啊。之後,就剩下:刑部,兵部和謝玉了吧。”
“……郡主倒是對蘇某的行動瞭如指掌。”
“因為除了我,整座金陵城怕是沒有人知道地獄的火燒在身上是有多麼痛了吧。作為同樣從地獄裡爬出的厲鬼,我怎麼可能不瞭解你呢,赤焰軍少帥——林殊。”
一時間,屋子裡安靜極了,淩陽和梅長蘇同樣孱弱的呼吸聲組合在一起,半晌,淩陽開口道:“我是一個怪物,從我記事起,我便對那些史書典籍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所以總是一學就會,而且過目不忘。父親和奶奶發現後,為了不惹出什麼事端都一致決定要將這件事當做秘密。可是年幼的我卻將這件事告訴了最不應該告訴的人,就像是本能一般,我對爺爺格外的執著,雖然他一開始對我疑心頗重,但漸漸的也不再排斥我。
一直到七歲那年,我生了一場大病,凡事將這件事的真相告訴別人的人都死在了玄鏡司。
因為病痛,我一直神志不清,並且開始不斷的做夢。
然後,我開始明白為什麼我會對那些經典一學就會,為什麼我會對爺爺有著莫名的執著。
病癒後,我一直分不清何為夢境,何為現實,我將我的痛苦和不甘告訴了父親和奶奶,他們不僅沒有排斥我,反而給予我無限的包容。
就在我以為我已經擺脫那個夢境時,我才發現,我早已和夢境融為一體。
碎魂,羽翎槍法,烏金之毒,梅嶺之火,赤焰軍,滅字旗,黑甲刀盾,大梁,大唐……
很多我都不明白,也沒有人為我解惑,我唯一知道的是,我討厭背叛!我要為冤死的將士們奪回屬於他們的榮光!”
看到梅長蘇一臉震驚的模樣,淩陽咧嘴笑道,“我一直以為你只有一個表情。”
梅長蘇愣了愣,無奈道:“郡主說笑了。”
淩陽不禁有些疲憊:“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當我做出什麼不在你計劃之內的事時,你要有所準備。”
“郡主!此事並非兒戲,怎可……”
“淩陽,”淩陽打斷梅長蘇的怒呵,“叫我淩陽就可,私下無需稱我郡主,我討厭這個稱呼。而且你本就是我的長輩,如此生疏,讓父親如何自處,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