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安剛開始還不適應,一旦吃起來後就不管他們了。
吃飽喝足後沈惟安回到自己那間廂房,搬出書臺前的筆墨紙硯放在門前小院子裡的石桌上,閑來無事打算寫寫毛筆字。
等她在一張宣紙上胡寫一通快要寫滿字跡時,朗是承推著輪椅過來了,“在寫什麼呢?”
沈惟安轉頭一看,對他笑了一下,把手中的毛筆擱在硯臺上,“隨便寫寫的。”
辭禹都在忙事務,好不容易今天空閑了下來,走去沈惟安的廂房打算讓她繼續說古書上的內容,結果在迴廊上看到了這一幕。他頓了頓,最後在木柱後面藏了起來。
他看著眼前雕刻精緻的窗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藏在這裡,更不明白自己明知道該走,雙腳卻跟釘在原地一樣不動。
朗是承朝那張寫滿字跡的宣紙看了好一會兒,才皺著眉道:“我竟是一個字都瞧不明白。”
沈惟安噗嗤一笑,“這是我們村才有的文字,你當然看不懂。”
“哦?”朗是承微挑眉,“什麼村說與我聽聽,沒準我還去過呢。”
“地球村。”沈惟安說完捂著嘴笑了起來。
“誒,這還真沒有聽過。要不改日你帶我去瞧瞧?”
沈惟安收了笑容,臉色鬱郁的,她單手撐著下巴,輕嘆一聲:“瞧不了。”
“莫非——”朗是承小心翼翼地瞅著她的臉色,“這個村子已經……沒了?”
“不是沒了,只是我回不去了而已。”沈惟安微仰起頭,羨月裡的陽光柔軟綿長,她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道:“也許一輩子都回不去,也許回去的那一刻我生命也迎來了終結。”
朗是承沒聽懂,“為什麼?”
“很多事都沒有道理的,就像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是我……來到了這裡……”沈惟安垂下頭,用手指點了點未幹透的筆墨,在空白的地方劃下一道墨痕。
她越說朗是承就越糊塗,所以他搖了搖頭,打算換一個話題,他隨意指了指宣紙上的一處,“這裡寫的是什麼?”
沈惟安看他指的地方,一下子就笑了起來,“你聽著啊,我給你念念。”她輕咳兩聲,有模有樣地讀了起來——
《給被子的詩》
不管我在外怎樣
花天酒地、流連忘返
你就在那裡
不離不棄
等著我回去
朗是承聽完後直皺眉,“‘被子’是個人名還是……”
“被子就是平常我們蓋的被子啊。”沈惟安一臉“這麼簡單你都要問我”的表情看他。
朗是承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可真行,這也算一首詩?還是、還是給被子的??”
“那是。”沈惟安得意地甩了甩頭發,開了個文藝腔說:“萬物皆可為詩。”
“那這句呢?”
“白菜青鹽糙米飯,瓦壺天水菊花茶。”
“這段呢?”
“餘憶年少時,可張目對日……”
朗是承一邊指著宣紙的某處,一邊問她寫的是什麼,她也不緊不慢地回答他,直到他指到一句,她先是脫口而出:“愛不知其深度,從來都是到了離別時,才知道愛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