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響起嚎啕大哭的聲音,他轉眼望去,發現另一名受害者衣衫不整,抱著給她松開天蠶絲的捕快的手臂哭得跟天塌下來一樣,“嗚嗚嗚……我要殺了那個變態!他居然要扒我的皮!嗚哇哇哇……”
捕快手足無措地半蹲在地上,一個勁地哄道:“沒事了姑娘,別哭了,我們這不是都來救你們了嗎?你先鬆鬆手,這這這,這要是給人看見不好……姑娘?姑娘?”
回應他的又是一陣劇烈的哭喊聲。
辭禹頗為同情地看了眼捕快,又看了看周遭處處透露著詭異的屋子,也難怪她們嚇得這麼慘。
相比之下,某人明顯乖多了,於是辭禹糾結了一陣,反正衣服不髒都髒了,那就算了吧。
原本要推開她的雙手順勢往下,輕輕摟住她顫抖的身體,一手揉了揉她的後腦勺,語氣放緩了道:“別怕,已經沒事了。”
門外經過一番纏鬥後,柏明雙瞳變紅,妖變了。
秦松泉本打算活捉之後問清案件詳情,見狀也不再手下留情,招招是殺招。
消耗了不少靈力的柏明已經燈油枯盡,很快就被秦松泉帶著一眾捕快們斬殺於茫茫夜色中。
彼時他倒在血泊中,遮住半個月亮的烏雲已經挪開,皎潔的月光撒滿地,周遭亮堂堂的。
瞳孔的紅色褪去重回黑色,他的腦子也清明起來了,望著天上的那輪明月,慢慢地合上了眼睛,面色一片祥和,就像是睡覺了一樣。
一陣晚風吹拂而來,躺在地上的身體化作星星點點的光斑,隨著晚風飄蕩而去。
沒有人知道那位兇殘的連環殺手到底為什麼要殺人,只知道今晚過後令邕虞城許久不能安寧的兇手已經被知府大人剿殺了,邕虞城將重回平靜。這件事會變成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然後再被漸漸淡忘。
不留痕跡。
少女哭了好一陣子,這會也停歇下來了,捕快鬆了一大口氣,然後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裹在少女身上。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道:“沒事了哈,等會我們送你回家。”
秦松泉解決完這邊的事情後,見捕快扶著人出來,辭禹則是抱著人出來。
“這是……”秦松泉以為沈惟安是受了什麼重傷,上前問道。
辭禹平靜地回答:“沒事,哭得睡過去了而已。”
秦松泉也看見屋內的場景了,瞭然地點了點頭。
而這時少女卻意外地啊了一聲,“我還以為她不怕呢……”
辭禹和秦松泉都轉過眼看少女,她吸了吸鼻子,緩了口氣回答:“要不是她一直很平靜地找那人說話拖延時間,這會兒你們就該給我們收屍了。”說到這裡後,她的聲音漸漸變小了,“沒想到比我還怕啊……都哭暈過去了……之前演的也太真了吧……”
辭禹蹙了蹙眉,朝秦松泉點了點頭,然後瞬移離開了這裡。
夜色沉沉,明月高懸,漫漫長夜過去了一半。
邕虞城街市繁華,即便已經這麼晚了,最熱鬧的那條街依然燈籠高掛,店鋪大多還開著門,輪夜班的夥計們在招呼著還不願歸家的行人,處處人聲喧鬧嬉笑,人來人往。
辭禹沒有回去觀靈山,在邕虞城隨意找了間還沒有打烊的客棧將就著住上一晚。
他訂的是兩間挨著的客房,只是沈惟安即使在睡夢裡也依然緊緊攥著他的前襟不肯撒手,他十分無奈地嘆了一聲,抱著她坐在放在視窗旁的木椅上。
“先前在墓xue裡的時候不是很勇猛嗎?怎麼這回嚇成這樣……”
辭禹低下頭看她緊緊閉著的一雙眼,眼角還有一點濕潤,眉頭緊蹙在一起,想來是睡得不怎麼安穩。
今夜涼風徐徐,皎潔如霜的月光灑落在窗欞上,惺忪的燭光照在她的臉上,朦朦朧朧的,像起了一層霧氣。
他抱著她,寬厚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默不作聲地安撫睡夢中的人。
懷中人香汗陣陣撲鼻而來,令他想起之前從大瀑布裡出來,她躺在竹椅上睡著的夜晚。
那時他不信她,因為那口似溫泉的潭水根本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簡單,有淺淡的魔氣順著水霧飄蕩在水面上,若不是他修為高深,是無法覺察出來的。
他當時正運用靈識想要打探一番情況,結果這人就這樣突然出現在那水底,而身上卻半點修為都沒有,更別說有什麼魔氣,實在奇怪得很。
她倒是一點都不介意,在大樹底下的搖椅上睡得沒有絲毫防備,那會他就有些動搖自己的想法了,說不定這人會出現在水底下真的就是一個意外而已。
辭禹回顧了許久,晚風吹過室內燃燒著的燭火搖晃了幾下,燈芯在火焰中發出“噼啪”聲。
他重新將目光放在懷中人身上。
那是一個,嬌小的,柔弱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