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徽山閣,書房燈光如晝明亮。
“先生,這是這個季度晏清門的收支。”保鏢阿正把手裡的檔案放在辦公桌上。
檔案放了有一會兒,卻遲遲不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翻動。
又頓了幾秒,阿正微微彎下身子,看向男人試探問道,“先生?”
沈清淮握著鋼筆的手指一瞬蜷縮起來,不過很快他就恢復如常,聲音極淡,“這是這個月的收支報表麼?”
阿正點點頭,“是的先生。”
沈清淮拿起桌上的檔案翻看了許久,隨後吩咐道,“想辦法把我們上個月買那些東西的虧空抓緊時間補上,不要讓人發現半分蛛絲馬跡。”
“是。”阿正猶豫了下,又說,“先生,最近小姐也在查公司歷年來的財務報表。”
沈清淮握著鋼筆的手漸漸用力。
“如果先生不想讓小姐知道那件事情,我可以——”
“不。讓她查。”
“依小姐的聰明,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查到的!一旦她查到了那件事情,一定會恨先生您的。”
沈清淮把手裡的鋼筆放到一旁。
他苦笑了聲,“恨我倒也好。”
“先生!”
“阿正,你說像我這樣雙手沾滿血腥的人,會不會早點死了才是一種解脫?”
沈清淮的話讓阿正後背一涼,“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沈清淮沉默不語。
阿正瞧著他一言不發的模樣就心酸,“這些年來,如果不是因為先生,舊港區、市,還有y國乃至世界各地都不知道會被毒品荼害成什麼模樣!先生的手上是沾滿了血腥,可也是因為那些人該死!如果他們不死,就會有更多無辜善良的人替他們下地獄!”
“那姜齊佑呢。”沈清淮眼中平靜的光亮變得渙散,“姜齊佑他救了我的命,他是個好警察,可我一樣不是也殺了他麼?”
阿正提高聲音,急怒道,“那是因為先生也沒得選!如果不那樣去做的話——”
“叩叩——”書房門響了兩聲。
阿正把欲要脫口而出的話死死又咽進嘴裡。
關於三年前姜警官死亡的事情,除了他和先生之外,絕對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
沈清淮也聽到了敲門聲,以為是管家就說了聲“進來”。
門開了,少女柔軟的黑色長髮垂落在吊帶睡衣露出的鎖骨上。
淺色茶瞳在書房掃了一圈兒,最後準確無誤定格在沈清淮的身上。
姜菀就站在門外,不進去也不說話,唇梢的弧度帶著似笑非笑。
眼看自家先生也不出聲,左右為難的阿正只好轉過身子對著姜菀,眼神死死盯著地上問道,“小姐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情麼?”
“嗯。”姜菀瞥了眼自己前幾天那條受傷的手臂,“我來找沈清淮。”
沈清淮喉結微動。
“小...小姐找先生?”
“今天女僕休息了,我洗澡不太方便,所以需要找人來幫個忙。”
阿正以為少女說的不太方便是放熱水不太方便,他熱情開口,“先生這會兒有事情要處理。小姐如果不嫌棄的話,不如我來幫小姐吧。”
姜菀揚了下眉,側目看他,“你會解內衣的雙排扣麼?”
阿正,“??”
“算了。”姜菀聳聳肩,撩了下鎖骨處的長髮,“不會也沒關係,我教你。”
阿正感覺自己腦袋裡這會兒就是個馬蜂窩,“嗡嗡”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