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
雲上是繁星,皎月。
黑色汽車打著燈,從不遠處行駛過來,穩穩當當停在宴麓公館門前。
宗譽從副駕駛下來,趕緊走到左側車門前,拉開車門,又行了個軍禮,“督軍,到了。”
黑色及膝的軍靴跨出來,往上是修長的腿,挺拔的腰身,還有那永遠冷漠、不苟言笑的一張臉。
男人眉眼深邃漆黑,被軍帽籠罩住的時候,五官藏在陰影之中,更難窺探情緒。
“回吧。”章宴卿從兜裡摸了包煙,低頭咬著一根,點燃。
宗譽把車門闔上,“您早些休息。”
咬著煙的下頜微微點。
汽車很快又開遠,屋外只留著章宴卿一人。
白手套被他輕輕扯下來,拎在手裡撣了撣,整理好才又揣進褲兜。
骨節分明的長指夾著煙,猩紅在黑夜裡忽明忽暗。
清冷的黑沉,被一剎滾燙點燃。
被濃夜籠罩著的男人微微抬眉,視線朝著已經漆黑的小別墅看過去。
看了有一會兒,他淡漠收回目光,邁步直徑走進宴麓公館。
他今天回來的晚,客廳餐桌有蓮嬸準備的一些糕點糖水。
章宴卿工作時間不規律,他索性交代蓮嬸,要是過了午夜就不用等他,留燈就行了。
蓮嬸對這位督軍的話自然是聽的,這時間一過,她就乖乖回到負一層的保姆間,安心休息。
章宴卿在浴室洗了澡,出來的時候換了身黑色睡衣。
他揉了揉眉心,撩開被子躺在床上。
關了燈,閉上眼。
倏然,那雙眸子猛地睜開,像是帶著刀子,冷冽鋒利。
枕下的槍被他摸出來,上膛。
從床上下來,那槍口不偏不倚對準床下能藏一個人的縫隙,“出來。”
眉骨的肅殺和冷硬是一瞬爆發的,透著野性。
回應他的,是“喵嗚”一聲。
白茸茸的腦袋從床底下鑽出來,一身髒兮兮的灰,狼狽至極。
章宴卿蹙眉,握著槍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小白貓盯著他看。
若是能再觀察仔細些,就能看到白貓四肢都在發顫,發抖。
過了片刻,臥房的門開了。
男人一手掐著貓脖子,一手開了走廊的燈,“蓮嬸。”
他喊了一聲,許久沒回應。
保姆間在負一層,何況這時候,人多半已經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