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書告辭離開之後,皇帝卻也嘆了口氣。
他不知道陳景書能不能是另一個陳孝祖,但目前來看,他對太子不錯,既然如此,就算不能成,想必也不會出什麼壞事。
陳景書見到趙載桓的時候趙載桓正在抄寫經文,他想必已經抄了不少時候,手邊放了厚厚的一沓。
聽到外頭的聲音,趙載桓下意識的皺眉呵斥道:“不是說了不許打擾孤——陳庶子?!”
他瞪大眼睛看著陳景書。
陳景書先給他行過禮,這才回答道:“聖上下旨叫我提前回來了,太子聰慧,想必也明白為何。”
趙載桓道:“我最近在功課上確實有些疏忽。”
陳景書搖搖頭,走到他身邊,看他抄寫的那些工工整整的經文道:“聖上並不是為這個,太子仁孝,這是誰都可以理解的事情,因此臣並不是為功課的事情回來的。”
趙載桓問道:“難不成父皇擔心其他什麼事情麼?”
陳景書道:“聖上只是擔心太子,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與太子說。”
聽到這話,趙載桓沉默了一會兒道:“他從來都是不說的。”
小小的少年身材單薄,垂著眼眸說這話的時候便十分惹人憐愛。
說實話,陳景書也不明白皇帝的想法。
要說他不喜歡趙載桓嘛,他偏偏選了趙載桓做太子,平日裡對趙載桓的關注也不少,可實際相處起來,父子兩人卻帶著一種公式化的生硬,這使得哪怕如今趙載桓與皇帝的交流比以前多了許多,可父子倆的關系並未得到很好的改善。
但皇帝家的事情並不是陳景書可以隨意評論的,因此他也只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安安靜靜的陪著趙載桓罷了。
趙載桓這個年紀的皇家孩子有什麼道理是不懂的呢?他並不需要說教,也不需要近乎千篇一律的安慰,他只是希望有個人能讓他不要覺得孤身一人就夠了。
然後眼看著趙載桓一天一天恢複精神,等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趙載桓雖還是有些沉默,但卻幾乎恢複正常了,陳景書便以為這就算好了。
這讓陳景書也輕松不少。
哪知道有一天趙載桓卻忽然問他:“陳庶子何以不多安慰我一些呢?”
陳景書的眼神略帶困惑:“殿下?”
趙載桓道:“只是覺得,旁人都想盡法子來安慰我,叫我不可太過沉溺於悲傷之中,陳庶子卻什麼都沒說呢。”
陳景書道:“只是覺得殿下對於相同的話大約已經聽的太多了。”
趙載桓撇過頭,顯然還是不開心。
哪怕是一樣的話,陳景書說的和別人說的就是不一樣呀。
何況說了無用和壓根不說,又是兩回事。
陳景書道:“比起說虛的,我覺得做些實事更重要,因此我為殿下準備了這個。”
趙載桓心中一動,期待的看過去,就見陳景書搬出一套好幾本的厚厚冊子來。
樸實的藍色封皮上,陳景書那無論什麼時候看都可稱作優美的字跡認認真真的寫著——《新數學入門五百練》不、不是吧……
趙載桓抬眼看向陳景書,卻見他的陳庶子一臉的真誠:“想來,這樣殿下就不會沉溺於悲傷之中了。”
趙載桓:“……”
現在後悔不該說那話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