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扒在門邊偷偷往裡看了一眼,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突然聽到江老師叫他,“洗好了就進來。”
許彥在門口扭扭捏捏,江無言放書下床,在床頭櫃翻找,邊翻邊示意他上床“上衣拖了,去趴著。”
許彥小臉一紅,聽他語氣不容拒絕,只能邁著小碎步,心甘情願的把自己扒光,趴上床。
“我是要你脫衣服,沒叫你把下面也給脫了。”江無言拿著兩瓶藥水,好笑的往少年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褲子穿上,快一點。”
他這一掌下去,只聽許彥悶哼一聲,話是聽到了,可身體死活不肯轉回來,更別說穿褲子。
江無言拿他沒辦法,又怕他著涼,只好在他腰部以下蓋上被子,用沾了藥油的手給他揉傷。
今天欺負人的同學下手一點情面都不留,許彥背上青青紫紫全都是傷,有些還高高腫起,胸腹也有幾處,不過不算很嚴重,遠不如背後來的嚇人。
江無言上藥時覺得心疼,跟他說,“下次遇到麻煩不要怕跟人家起正面沖突,這種情況你打了人,可以算是正當防衛。”
許彥蹭著枕頭點點頭,突然說,“老師,我把你今天借我的飯盒打碎了,你別怪我好不好,我明天打工幫你買個新的。”
他說完有些害怕的閉上眼睛,可卻沒等來責罵,江無言只是拍拍他的腦袋問,“沒傷著吧?”
“沒,沒有...”
江無言鬆口氣,“沒有就好,一個碗而已,老師這點錢還是有的,你自己別被欺負就行。”
許彥活這麼久,第一次有人告訴他不要被欺負,與感動一同而來的,是無可匹敵的自卑。
他小聲問江無言,“老師,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江無言理所當然的說,“因為你是許彥。”他上好藥,把衣服扔給他,非常理解的出門避嫌。
他在門外頭站了許久,許彥在床上咬著枕頭又哭又笑,等他歇下來收拾好情緒再開門,江老師已經靠著門框睡著了。
在幹淨整潔的大床上睡了一晚,許彥得到了這些年最好的睡眠,早上卻不敢懶床,輕手輕腳爬起來做早餐。
江無言準時起,看到他在廚房裡忙活,倒是一點客氣也不講,端上桌就吃,非常悠閑自在。
兩人早飯後一起去學校,出門前江無言從衣櫃裡翻出兩件舊棉衣給許彥,他的家離學校非常近,座駕是一輛小電驢,許彥在後座上抱著他的腰,把頭貼在他背後,借擋風之名拱來拱去。
江無言隨他動,騎到校門口時又聽許彥說,“老師你把我放下來吧。”
江無言停下,“怎麼了?”
許彥聲音悶悶的,“要看到別人跟我在一起,可能還會像昨天一樣...”自己被打一頓還好,如果出了什麼事鬧到學校去,怕江老師會受影響。
“沒事,瞎操心。”江無言把雙腳又放上電驢,直沖學校,“今天放學你跟我一起回家,下了課我去教室接你。”
許彥吃驚的結結巴巴,“今,今天,也可以去老師家嗎?”
江無言,“當然可以,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不不不不不,不嫌棄。”
許彥又搖頭又擺手,身上裹著江無言的棉外套,像一隻傻乎乎的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