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情這東西,少則交厚,多則成仇。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小竹的自尊心,不想讓小竹覺得是施捨。
所以連借錢都是讓繪影出面,透過風馳櫃坊。
這次打算以診金的名義,幫醫館渡過最艱難的開頭。
如果能治好思碧,更好。
李含章附和道:“就是,他富得流油,不宰他宰誰?”
“他是有錢,可治傷的是他的婢女。”
小竹爭辯道:“他花錢越多,他那婢女受得越多,一輩子做牛做馬也還不清。”
李含章不吭聲了。
“恐怕宰不窮她。”
巧妍適時插嘴道:“主人有產業掛在她名下,她也有自己的產業,不會缺錢。”
小竹恍然。
她出身豪門,當然知道豪門裡有些地位高的下人會幫主人代持產業。
不乏擁有自己的產業,甚至比尋常富豪還要富有。
李含章嘖嘖兩聲,硬湊上來:“你家裡還缺狗腿子嗎?會武功那種。”
風沙斜他一眼,笑道:“不缺。”
這時遠處,圍著繪影的賓客紛紛散開。
有些三五成群,繼續玩樂。有些湊在一起,說長道短。
幾名男女恰好結伴走到附近,討論周舒安之死。
一個未婚少女被擄走一夜,可能會遭遇什麼,自然很容易讓人想歪。
選擇懸樑自盡,根本無法證明什麼清白,反而坐實某些汙穢的猜測。
其中很多話,旁人聽來也就聽聽而已。
落在小竹和潘梅容,尤其是潘梅容的耳朵裡,分外刺耳。
周舒安只是被擄走了一夜,到底是否被玷汙,只是猜測。
潘家的女人可不一樣,那是真正被打入賤籍,要麼掛牌接客,要麼變賣為奴。
那幾名男女討論聲音很大,視線也不時投來。
言辭如刀,目光如劍,刀劍並掄,字字誅心。
潘梅容無地自容,頭頂似壓千斤之重,雙腿都快支不住了。
小竹心慌意亂,使勁抱緊姐姐,與其說是支撐,不如說是互撐。
……
不遠處涼亭內,李淑婷正跟一圈俊男美女一邊喝酒,一邊打葉子牌。
不知道因為什麼,她的嘴角忽而翹得更高,喝酒也更加起勁,賭得也更加起勁,臉上漲起的暈色也更加紅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