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居然獨自一人過來找陳風。
暗裡說,應該由張玉冰把她引薦給在場其他客人。
就好像幽徑園那位美女管事領她上來,並介紹給張玉冰一樣。
之後由張玉冰來決定是否引薦,或者引薦給什麼人。
這是為了避免見錯了人、進錯了圈子、拜錯了碼頭。
如果不小心說錯了話、辦錯了事,也有張玉冰幫忙緩頰圓場。
宴會禮儀之所以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
懂的人如魚得水,小魚尾也能甩起大浪。不懂的人四處碰壁,得罪人還不自知。
香雪顯然和王豔一樣,完全不懂宴會禮儀。
她衝王豔笑了一下,錯身借過,向風沙福身道:“雖然陳爺沒有投豆子給奴家,奴家還是要感謝陳爺關愛,想來陳爺不是不想投,肯定因為別的緣故,手慢了些。”
風沙見她過來,本還挺開心。助人為樂嘛!順手幫人家一把,還能順便敲打一下張玉冰,何樂而不為呢!然而聽她話裡藏針,不像感謝,倒像質問,笑容漸漸收斂。
香雪挪步近些,遞出一紙香箋,抿唇一笑,神秘兮兮道:“奴家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陳爺和柳行首不僅有秘密,還有約定呢!”
一聽“柳行首”,王豔耳朵立時豎起,倏然湊來腦袋,死死盯著香箋,伸手奪到手裡,一面展開一面嘟囔道:“你和柳大家能有什麼秘密約定,居然還瞞著我。”
香雪臉色微變。
青荷可是千叮嚀萬囑咐,此信只能交給陳風,尤其不能讓別人看到。
奈何王豔是練家子,武功再低也比她眼疾手快多了,她根本反應不過來。
王豔展開香箋看了看,衝風沙笑道:“早說柳大家冰雪聰明,就你那點小聰明還想瞞過她?她早就看破你是個騙子了,只是人家自有大家風範,不想當面揭穿你。”
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把柳靜婉往美了想,往好了想,甚至往神了想。
完全忘了其實是她在柳靜婉面前揭穿陳風這個身份的老底。
香雪俏目閃爍幾下,徹底確信無疑。原來這位陳爺真是騙子啊!
還真是膽大包天啊!居然都騙來幽徑園,騙到楊夫人的頭上了。
風沙從王豔手中接過香箋,掃視幾眼便即看完,看完不禁失笑。
信上的字歪歪扭扭,明顯用左手寫就。
直言不諱地拆穿他是個騙子,讓他不要把豆子投給不該投的人,並要他將功贖罪。人家會視情況決定是小懲大誡,既往不咎,還是讓他自食其果云云。
無非是威逼利誘那一套。雖然很簡單,其實很管用。
如果風沙真是個單純的騙子,這會兒不可能不服軟。
就算不是騙子,單憑這張辨不清字跡的字條也不能把柳靜婉怎樣。
因為柳靜婉完全可以推個一乾二淨,比如推給香雪。
香雪一念轉過,嘆氣道:“奴家十分感激陳爺,本該自薦枕蓆,可是方夫人再三叮囑奴家潔身自好,愛護名聲。是夫人把奴家捧成花魁,她的話奴家不能不聽。”
張玉冰亡夫姓方。就在與楊魏氏和授衣談妥之後,她便光明正大地以方張氏自居。這還是她頭一回公開冠以夫姓。顯然認為自己有底氣了,不會再使亡夫受辱。
香雪是個長相清純的小丫頭,瞧著楚楚可憐,讓人生不出氣來。
當時就是因為這副我見猶憐的清純樣兒,讓風沙動了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