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一向不喜歡拋頭露面,迫不得已需要出席的場合,也慣常喜歡縮在角落裡,有意無意的隔出一段距離,表明一種疏離的態度。
該看到他的人會看到他,不該接近的人不會自討沒趣湊上來。
今晚受邀來不恨坊的賓客非富即貴,人數其實不算多,僅有正常營業時的三分之一還不到。
一個個衣飾華貴,要麼氣勢凌人,要麼富態逼人,有些白髮蒼蒼,有些大腹便便,少許中年人風度翩翩,以及更少的青年俊傑。
然而身邊女伴無不青春靚麗,貌美動人。或是自己府內帶來的,或是風月場的名妓,也有些不恨坊的侍女荷官。
總之,女多男少,滿目琳琅,無不賭得興高采烈。
風沙頂多玩玩骰子押押大小,其他什麼賭法都不會,尋了個邊角的小賭桌就座,也不知道這桌什麼玩法,反正每把扔點籌碼就是了,輸贏隨意。
這次他仍帶著雲本真和繪聲。
兩女難得換上了華衣麗裙,以女伴的身份左右陪伴,親暱的緊挨著,與廳中的男女賓客似乎沒什麼不同。
大廳正當中一張大的賭桌,坐賭和圍觀的人最多。
易夕若獨坐一邊,其他三面皆堆滿了人,男抱女、女擁男,與冷漠孤傲的易夕若形成鮮明對比,更給她增添與眾不同的誘惑感。
人人都大肆甩著籌碼,籌碼跟不要錢似的。
他們玩得是什麼,風沙看不懂,反正易夕若舉手投足賞心悅目,十分吸睛,氣氛隨她玉臂翻飛而熱烈起伏。
倒是在易夕若身後看到了許柔貞,如今也是一副荷官打扮,穿著不恨坊招牌,包裹嚴實的緊身服裝,浮凸的身段一覽無餘。
比之初見時的清湯掛麵,挽繫了長髮,粉上了淡妝,竟是說不出亮眼。
看來風沙的話,易夕若聽進去了,開始重視易雲這個徒弟,甚至帶到了身邊。
風沙今天不是胡九道的打扮,許柔貞當然認不出來,然而她認得繪聲,所以目光不時掃來,似乎猶豫又似乎猶疑。
過了一會兒,她走來替下風沙這桌的荷官,熟練的擺弄起賭桌上的玉牌,時碼牌時發牌,沒有特意瞧向風沙,也沒有特別說話,彷彿對待陌生客人一樣。
偶爾會有賓客帶著女伴過來玩上幾把,和風沙似乎很隨意的談笑幾句,也就是些得無關痛癢的客氣話,然後便即離桌。
旁人或許看不出什麼,聽不出言語中的玄機,許柔貞心裡透亮,寥寥幾人顯然和百家有關,過來和四靈少主套點近乎。
沒過一會兒又來一個熟人,乃是與易門同屬陰陽一脈的司星宗高層。
許柔貞曾跟著師傅拜見過的,那時這位師伯滿臉倨傲,對她師傅愛理不理,毫不顧念同宗之情,哪像現在這般含著微笑,輕聲細語。
甚至都不敢多打擾,沒坐多久,抱歉離開,似乎生怕掃了人家玩牌的興致。
其實廳內風沙的熟人還不少,不全是四靈和隱谷的關係。
比如伏劍就來了,同桌的男人多是富態的商賈,同桌的女人大都濃妝豔抹,頗為風塵冶豔,就她一個英姿爽颯,比同桌男人更有氣概。
王龜不知道怎麼也混進來了,孟凡與他同桌挨坐。
兩人身邊各有一位著裝豪放的胡姬,殷勤的喂酒餵食,不乏以嘴渡之,場面頗為香豔,一看就知道是從對面的側臥當壚帶出來的。
滿廳的男人,在外面要麼位高權重,要麼富可敵國,或許道貌岸然,或許威嚴莊重,然而今天這個場合,無不放浪形骸。
有些甚至堂而皇之的對著女伴上下其手,沒有半點形象。
簡而言之,到場的賓客大多屬於東鳥最上層的那一小撮人,誰不知道誰呀!沒什麼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