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州軍圍城期間,攻城器械其實給城內造成了不少破壞,被點燃擊垮的房屋相當不少。
越是遠離城牆、靠近內城,受到的損失越小,永王府或許是城北唯一受損的王侯府邸了。
事後的補救,更像是掩蓋。多是補補缺漏、粉粉新漿,勉強蓋去火灼和血斑的痕跡,一些臨時搭好的架子都還沒撤乾淨。
當然是蕭燕造的孽,也給風沙留下了難題。
那批勾結契丹的漢人敗類如今沒法及時滅口,留在潭州城內遲早是個炸雷。
雲虛前來永王府赴私宴,不好太正式也不好太隨意,換上了一襲素色宮裝,上露肩鎖,下幅成裾,圍裳飄帶,擺角迤邐,隨步輕舞,極富動感和韻律。
玉面粉黛略施,唇色亮眼豔麗,凝脂與紅焰形成鮮明對比,予人一種印象深刻的冷豔。眸光凝鍊,閃似星耀,黑如點漆,彷彿夜幕納盡,星空投映。
神情內斂端莊,氣質隨氣場撲面,迫得人忍不住垂首垂目,不敢直視。
論樣貌,她的確遜色宮青秀,然而那種從骨子裡透出的高貴,給她增添了幾乎無窮的魅力。
這種出身而帶來的高貴是裝不來的,乃是從小到大無人敢違逆的自信所塑造而成。
在風沙看來,這種自信其實很脆弱。馬玉顏就是最好的例子,一旦從雲巔跌入谷底,就會被瞬間扒光所有自信,轉而變成極度的自卑。
雲虛不一樣,這女人是真的自信,不全是因為身份。
身份的確給了她很多助力,然而手中的實力並非是誰憑白送的,乃是她費盡心思經營而來。
當初加入四靈,後來給他做情人,至現在依然保持了相當獨立的地位。
說明這女人不但充滿野心,也很有手段。既放得下尊嚴,更狠得下心。
別看在他面前總一副受委屈又無可奈何的小女人模樣,純是認為這副臉孔可以帶來最大的利益。
真要哪天兩人利益相悖,徹底撕破臉正面懟上,誰輸誰贏恐怕還為未可知。
如果雲虛遇上馬玉顏同樣的遭遇,一定有能力獨自撐起樑柱,甚至東山再起,不像馬玉顏只能作為依附他的毛皮。
這正是兩女最大的區別,一支是室內的嬌花,另一支則是硬生生把自己移至野地的玫瑰。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對自己都這麼狠的玫瑰,比原就野生的玫瑰還要刺韌刺堅,扎人入魂。
思索間,到了主殿之外。
一位華袍總管帶著幾個奴婢候在殿外,請柔公主進殿。
剛一踏入殿內,兩側自有樂工開始鼓瑟吹笙。
然而殿內僅有相對兩個空席,明顯是留給王崇和雲虛的。
雲虛使了個眼色,隨侍劍侍向那總管低語。
華袍總管瞧了風沙一眼,笑道:“不知這位客人身份,殿下若問及,鄙人也好有個回話。”
永王吩咐了這是私宴,他顯然沒料到柔公主會帶一個需要擺席的貴客同來。
雲虛淡淡道:“擺上就是了,本公主自會與永王殿下分說。”
華袍總管笑而應聲,招呼人加上客席。
兩人就坐之後,自有侍女送上果品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