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莊開口道:“還記得我遇上你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十歲孩童,轉眼間便是二十年過去了。修煉能讓人駐顏,卻駐不了心。在我的眼中,你們都是孩子,平時你們之間的矛盾沖突,我都當你們是小孩子之見的玩鬧。所以我沒有去多管,我的疏忽,卻害得廣兒掉了性命。”
“可我沒想到的是,容妃居然也來攪合,陽兒性格溫和,不喜爭鬥,也是孝順無比。現在容妃死後,淳于家肯定是要滅族的,他肯定對我産生了隔閡。可我又能有什麼辦法?身在帝王之家,便是身不由己啊!”
“唉,這都是我的錯啊,我不該把你們當做是孩子,畢竟都是幾十歲的人啊!”
英布聽了,眼淚有些控制不住,只覺得眼前的這位幾百歲了的大楚國君,此刻不過是一位滄桑的老人,一位身在帝王之家的無奈之人罷了。世間繁華,轉眼瞬間,世事更是讓人難料,修煉之人也好,普通人也罷,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
然而芸芸眾生沒一人都有自己的道,每一個人都是行走在自己的大道上。這時他只覺得大道神秘莫測,更是添了他追求大道的雄心。
這時他又想起了平生的所作所為、自己的所見所聞,一幕幕,一條條自腦海中閃過,然後便是做出了決定。他望向項莊,眼神無比堅定道:“陛下,請允許我辭去軍中之職。”
項莊道:“為什麼?是因為會獵的那件事嗎?”
英布搖頭道:“不僅僅是,中央神州無邊無際,南荒雖廣,只是彈丸。我想用有生之年去行走,用自己的一生,走出一條自己的道,悟出自己的人生,我決定了,我要在大道上攀爬!”
這時他的身體挺直,虎目中閃爍著驚天光芒,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韻味。
項莊一怔,看他那堅毅的眼神,便是知道留不住了,隨後道:“我尊重你的決定,可是你走了,煙兒怎麼辦?我知道她喜歡你,你也喜歡她的。”
英布道:“我會去見她的,若是她願意,我會帶她走,用我的一生呵護她、愛她。若她不願意,我也要走。”
“陛下,其實您知道嗎?會獵的那件事,雖然您原諒我,可我真的還沒放下。最近發生一切,更是讓我覺得我是要出去換個環境了,也許行走神州、探尋大道只是一個藉口。當有一天我真的放下了,我會回來,若是那個時候她選擇我的話,我會用一輩子來照顧她,若是在我走了,她已經有了其他選擇,我也會祝福她的。”
項莊終是嘆了口氣,隨後二人便是沉默。突然,英布的身子淩空而起,飛向竹林而去。這時只見一道黑影閃出,二人對了一掌,雙方都退了十餘丈。二人都單腳立在那竹子上,清風浮動,英布的那一頭飄逸的長發隨風飛舞,好不英姿颯爽。
而那黑衣人雖不見其面,但是身上的氣息卻是與英布不相上下,二人鎖定對方,身上的氣息不斷攀升至極點。他們同時動了,這時只見兩道殘影鬥在天空,瞬間幾十回合,二人再次對掌,一觸即離,都退後了幾米,顯然是鬥了個不分上下。
項莊淡淡道:“你潛在暗處,看著承乾宮發生的一切,隨後又跟在我們的後面,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那黑衣人心裡卻是一顫,他沒想到項莊居然厲害如此,隨後想到承乾宮發生的一切,連造物之境的高手也接不住他一招,他便釋然了。
這時項莊突然顫聲道:“竟有如此相同的兩雙眼睛!竟有如此相同的兩雙眼睛!”
隨後眼圈有些微紅,半晌才道:“你和薛闖是什麼關系?”
那黑影有些激動,隨後恢複,淡淡道:“陛下還記得他,看來沒忘記薛家滿門慘案。”
項莊道:“你真的是······”
隨後又又想到:“蘭妹只有一個兒子薛闖,當年薛家一夜被寧王屠盡,只有他們的兒子薛闖卻不知所蹤,難道······”
項莊的眼睛有些濕潤了,他嘆了口氣道:“孩子,讓我看看你的樣子,好嗎?”
道黑影自是跟在眾人後面進宮的薛鵬,只聽薛鵬冷笑一聲道:“陛下是想看清楚之後再斬草除根嗎?”
項莊道:“我怎麼會呢?闖兒有後,我高興還來不及!來,到我這邊來,讓我好好看看。”
薛鵬在父親死後,是被白殺帶大的,但是白殺卻是沒給過他親人的滋味。此時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慢慢的走向項莊,站在項莊之前。
項莊揭開他的蒙在臉上的黑布,此時他的手有些顫抖,他聲音顫抖道:“像,真像!”
薛鵬的眼淚早就流了出來,項莊捋了捋衣袖,輕輕為他拭淚,薛鵬頓時覺得心中無比溫暖。多少年來,這種滋味不曾有過,原來親情便是世間最美、最感人的東西之一。
項莊道:“你是闖兒的兒子吧?他還好嗎?”
薛鵬嘆息一聲,神情悲苦道:“他早就過逝啦!死在寧王派去的殺手下。”
項莊這時怒道:“這個畜生!”隨後又沉聲道:“不過現在他也受到報應了!”接著問道:“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
薛鵬苦澀道:“還能怎麼過?我是白殺養大的!”
項莊道:“沒想到他也會做些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