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夫,不要僅僅是學著,試著把你內心所想的事情也畫上去。”
於是紀夫開始畫起了其他東西來,在他所畫的女性人形旁邊勾勒出另外一個人形,那是個好像孩子一樣的人形,接著,那個孩子手中有捧著什麼東西,
我可以知道,那個孩子代表的就是紀夫,而那個女性就是由希,但是那個一坨“東西”是什麼?我指著那一坨“東西”試著問道:“紀夫,那是什麼。”
接著紀夫就在那坨東西的上方畫上一點東西,接著,我仔細看看,好像看懂了,新畫上的東西是水,然後那一坨東西……大概是水盤之類的東西吧。
接著,他給那個女性人形勾勒了幾筆,讓女性做出拿著水盤的姿勢。
“媽媽拿著水盤嗎?”
“媽媽在倒水。”
紀夫解釋道。
“倒髒水。很辛苦。”
我愣了一下。我看著那個同樣拿著水盤的孩子人形……頓時內心有種莫名的治癒。
“你、你是說媽媽很辛苦?”
他抬起頭,那空洞的眼神看著我,接著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接著,他說道:
“我想幫媽媽。”
此話一出,我的鼻子感到一陣酸,我立馬捂住鼻子,不然,我可是真的哭出來的。看著紀夫,我此時無法回答任何東西,但毫無疑問,這……這真是讓人感動的話語。
“嗚!”
身後傳來嗚咽的聲音。
啊,這必然是由希的忍不住想要哭泣而發出的短促的聲音,無論平時如何故作堅強,但是面對紀夫這席話,她一定把持不住的。
這足以讓由希那副彬彬有禮的大壩,被感動的洪流沖垮,她放下了那種好像上流婦人的架子,大喊一句:“紀夫!”就從我身後跨出一把抱住了紀夫。
她一邊痛哭一邊抱著紀夫,她的淚水一滴一滴地滴落。
紀夫並沒有太多的表現,只是在母親的懷裡一動不動,不過我知道他並不是痛苦的,我想,他正在被幸福包圍住,我是這麼確信的,無論以後的生活多麼痛苦,也不會讓他忘記此時此刻的幸福。而這種幸福我相信會變成希望的種子,留在他的心中,直到一天會開花發芽。
“我和那個孩子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卻花了十六年時間才學會和他溝通的方式。”
由希緊緊懷抱著紀夫,說出了此番話語。
我跪坐在地,雙腳無力,眼淚再次流出,是啊,真的是來之不易,我讀出了這句話之後的沉重和心酸。所以我才為此哭泣。
不過,以後他們會開始快樂下去吧。我當時是這麼認為的。
我看這對痛苦的母子,忍不住地別過頭,我不想就這麼看著,因為,我真的會再次哭泣,我不想太多的哭泣,因為哭泣會讓我變得越來越像人類。我仰視著雪白的窗簾。
雪白的窗簾嘩啦啦地拍動著,舞動著,也如同往日一般如同長裙舞女一般擺弄著她的裙擺,只不過,這一瞬,那個讓人壓抑的舞蹈真正意義上變成了讓人歡快的舞蹈,雖然同樣的舞步,但是已經發散出不一樣的含義。我初次看見她的時候,她的舞蹈帶著困惑,再次看著她的時候,她的舞蹈帶著拒絕,而第三次,她則是試探,而這一次……是她把她內心的歡樂呈現出來。以後,她也會用這種姿態去舞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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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由希和我走在滿是枯葉的小道上,由希和我說道:
“真是謝謝你。”
“不、不,我也沒做什麼。”
我停下,看著上方一條光禿禿的枯枝上,枯枝上還掛著一枚枯葉,隨即一陣風吹來,我半眯著眼睛,然後看著枯葉和風兒一起舞蹈,接著飛向了遠方——某個我看不到的地方。
那麼,紀夫再也不是孤獨者了。
……
…
於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