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人心不穩之際,還用這種專橫強硬的手段,恐怕不僅威懾不住別人,還會引得怨聲載道。
李規猶豫了下,輕聲提醒道:“陛下,光祿寺少卿在朝中還有兩位親家。”
慕容烈將暴躁的聲音壓下去,冷笑著問道:“是誰?”
“他的兒子去年娶了鴻臚寺卿之女為妻,女兒嫁給了京臺侍中的第二子,若是誅三族,他們也不能倖免於難。”接著又猶豫了一下,才敢接著說,“受到牽連的兩位大臣,他們沒有過錯,陛下是否要網開一面?”
年節的時候,李規才剛收了人家送來的兩箱金銀,一箱珠寶。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論請論理,他都不能就這麼袖手旁觀。
可是陛下現在的心思捉摸不定,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暴虐,這次他也是硬著頭皮求情,不知道是成還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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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規微微抬頭,試圖看一看陛下的表情如何。
可是剛一抬頭,就看到有幾本奏摺朝著自己扔過來,他不敢躲避,站在原地結結實實的受了。
幸好距離相隔的有些遠,即使是打在身上也沒什麼疼痛的感覺。
但是李規知道陛下是生氣了,立刻跪下求饒,俯身貼地,後悔的說:“陛下,微臣不該多言!”
慕容烈聲嘶力竭的喊道:“這種不忠不敬的人,全都殺了!”
他的雙眼已經紅了,那似乎是一種嗜血的興奮,“既然在朝中結親,那他就是用兒女的婚事拉攏人心,羽翼眾多,更該殺!全都該死!敢背叛朕的人,全都斬了!”
李規不敢再多說什麼,連聲道“是”,顫顫巍巍的退下去了。
慕容烈仰天大笑幾聲,似乎痛快了一些。
但是沒過多久,他就覺得額頭的冷汗涔涔而落,心裡的那根刺越扎越深,創口在一點點的加深,接著蔓延成大片的傷口,一陣疼痛。
想喊一聲“叫御醫!”
可是才說出一個“來”字,就覺得心口變得越發疼了,全身上下忍不住一陣陣的抽搐,後面的話更是說不出來了。
慕容烈走路不穩,覺得眼前一黑,還沒來得及扶著桌案,已經直接“咚”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因為李規去宣旨了,見天子發怒,猶如雷霆,外面的小太監瑟縮的不敢進來。
直到一炷香過後,才有個膽大的敢稍微靠近看是何情況,結果正看到陛下昏倒在地上,嚇得不得了,急忙喊人去叫御醫。
等到御醫來時,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現在這個緊要當頭,陛下卻暈倒了不省人事,御醫們剛開始是諸多推諉,生怕擔上個什麼責任,自己也會如光祿寺少卿一樣被夷三族。
但是最後一想,治不好估計全部御醫都要陪葬,索性壯膽一起來了。
診完脈後,一眾御醫都憂心忡忡,不敢多言。
因為自從三年前遇到行刺一事後,陛下的身體就每況愈下,一個人年老體衰,再加上原本心口處留存的舊傷,如今還經常動怒生氣,情緒起伏大,暈過去當然很正常。
而且這個狀況甚是棘手,再怎麼調養也難以痊癒,只能用上好的藥物慢慢拖著。
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多續個三年五載的命,如果運氣再差點,估計再活不過一年的時光了。
但是這話,大家都不敢實說,只能謹慎的斟酌著措辭,儘量說的圓滑一些。
齊王慕容晟從聽到父皇暈倒的訊息就第一時間趕來了,見人還暈著,御醫又沒開出方子,他著急的問,“父皇到底是怎麼了,這病要不要緊?”
年老的御醫道:“呃……陛下因為今日動了怒氣,身體欠佳,再加上現在是夏季,容易陽氣旺盛,最忌大悲大怒,人易感到睏倦煩躁,須得清燥解熱才是正理。這個……只需開幾服藥調理調理,再輔以精心調製的補湯,以觀後效……”
慕容晟聽得一知半解,只以為沒什麼大病,內心有些失望。
楚王已經在突厥大營中死了,秦王早已被廢為庶人,當初敵對的爭儲之人,現在已經全成了手下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