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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深幽的教學樓後,銀月如燈的荷塘邊,清清碧綠的水面上,倒映出一男一女兩片模糊的身影,飄渺馨香的荷葉也在隨波起伏著...
月下的兩人互相對視著。一個,滿眼透著憤怒的神色;一個,卻是驚疑不定的神情。
王博望著她略微蒼白的臉,因著憤怒而透著一片輕柔的紅雲,一雙憤怒的眼睛瞪視著他。忽然地,在他的心底深處盤繞著纏上了一絲悔意的青藤。但,如果他不這樣問,又怎麼會知道她就是他呢?
”子...”剛一出口,他猛然醒悟,又臨時改了口,滿是困惑地輕聲喚著,”采薇...”在他的眼中漸漸泛起了一絲的憐憫與痛惜的神情。
他深深吸了口氣,令自己那顆後悔震驚的心慢慢地平靜,柔聲近似低語的,彷彿還暗暗藏著一份深深的嘆息,”我...我...你...你怎麼會...成了...女生?”他有些不敢看她怒目而視的眼睛,輕輕垂下了頭,”我曾經...你忽然一聲不吭地消失,如此的徹底,無影無蹤,我...我曾經,去過你住的地方...那裡早已成了一片滿是瓦礫的廢墟,你住的地方已經...也已經拆了...”
看著他低垂著頭,聽著他喃喃地低語,林采薇眼中的怒火慢慢地消退。
”為什麼...為什麼你走的時候都不告訴我!”他猛然抬起頭,憂傷地目光含著一份難以傾訴地期待,深望著她閃動的眼眸,心裡忽的就有了一絲的困擾與怨艾,”我們...我們難道不是最好的朋友嗎?!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可以告訴我啊!我...我一定會幫你!為什麼!為什麼你就這麼不說一聲的離開?我們難道不是最好的兄弟朋友嗎?”
”兄弟?”清幽地月光下,林采薇忽的冷然一笑,”你看我這樣子像嗎?”
王博滿眼驚愕地望著她高挑柔美的身形,那如瀑如雲的飄飄長發,那張美麗蒼白的臉上,冷冷的目光中隱隱藏著一份如抽絲般糾結成了繭的憂傷。那眼神,是這麼的熟悉,又是這麼的陌生。忽然間,他此刻才猛然發覺到從自己心底深處轉來一陣彷彿片片碎裂般地心痛,有些無法接受了。他怔怔地看著她的臉,輕輕地呢喃,”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在他的腦海中飛速閃過林子福曾經的身影,堅強的他,一臉爽朗笑容的他,柔弱的他,彎腰捂著肚子的他,球場上的他,玩著各種花樣飛身上籃的他,好學的他,成績優異上進的他...這些身影彷彿突然就迸裂、散落、消散、無影了...
林采薇看著他近乎失魂落魄般的神情,嘴角處微微揚起了一絲漠然的笑容。別說是他了,這樣的事情,換做是自己,又哪能說接受就接受?在她的心中輕輕積鬱起了深深的傷感。兄弟?嘴角處淡漠的淺笑仍沒有消去。不想再說什麼,也不想再見到他了。她輕輕地轉身,帶著心底那份自嘲般的淺笑默默離去。
”等一下!”王博忽而抬起頭,閃閃的目光望著她準備離去的背影。在他的心裡,這麼多年的友情,又哪能說放下就放下。他明明就是自己的好朋友,怎麼能讓他說走就走。就算是要斷交、要絕義,也沒有象這樣斷得不明不白、絕得不清不楚。
”還有什麼事?”林采薇沒有回頭,身上淺色的t恤在月光下顯的透白。
”...”王博沉默了一會。
林采薇抬頭,一雙迷茫地眼,望著前放來時的路。路,可以回頭,那人生呢?她回想起過往的種種,一雙陰晴不定地眼睛,輕輕透出了一份悽然的神色、藏起了那絲不捨的神情。
”等一下...採...采薇。能不能...能不能...”
林采薇緩緩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他那雙滿是憐惜與憂傷的眼睛,不禁心尖輕顫,一股暖流緩緩滑過她的心頭...
他定定地望著她的臉,那張熟悉的臉,那雙熟悉的眼,此刻卻是冷然之中輕透著一絲複雜難明的神情,心中微微震顫著...他沒有變...她沒有變...他斷然的想著:他她仍是自己的好朋友!
”子福...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深深吸了口氣,壓住了波瀾翻騰的心靜靜地等著,真誠的目光深深的凝望著她,末了又補充了一句,”相信我!不管是什麼事情,我都會替你保守這個秘密!就算...就算我們以後不再是...不再是兄弟朋友!”
林采薇心中猛然起了一陣糾結的痛,蒼白的臉上卻是木無表情,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良久...
風過,無痕,只有被吹皺的一池秋水,上面輕輕飄動著翩翩地荷葉與浮萍...
她望著他的雙眼,從他的眼裡輕透出縷縷誠懇的目光,彷彿在訴說著一生的承諾,堅定的眼神彷彿是無法移動地磐石。
良久,在心底,她輕輕嘆息了一聲,幽幽地轉身,失神地目光,望著浸透在月光下的荷塘裡那一池輕輕皺起的秋水,緩緩地問,”你真的很想知道?”
”恩!我發誓我...”
”不用!”她轉頭深深望了他一眼,目光輕移,又落到了荷塘波心裡模糊的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