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無忌猶豫了片刻,使了個眼色,兩個侍衛悄聲沿石洞裡的暗道退了出去。
此間陰冷,風聲呼嘯,鐵柵欄彎頭是垂直的崖壁,此乃蘭臺寺倒塔的第三層,距上頭地面尚有兩層,距最底一層埋蛇的地方只有一層。
“說吧。”公子無忌一撩衣襬,復又在謝棕琳跟前坐得端端正正。
“季蘅乃昔年神界一司掌文書與傳令的一個小司徒。神界等級森嚴,除皇族公卿,其餘之人皆不得入祭祀宗廟之所。又有傳聞說皇族殺生可以免罰,亦可令活人殉葬,此一事我不敢肯定,只是道聽途說。後神界湮滅,眾神迴歸長河,至於這季蘅如何活了下來,我還當真不知道。”
此事謝棕琳雖不知道,公子無忌倒恰好知道。昔年季蘅還是淮安王珣的時候,他二人便暢談過此長生之法,此乃後話。
“這倒有趣,我還以為他在神界也是一方人物,卻原來是個給人提鞋的。”公子無忌嗤笑道:“這事我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得知?”
謝棕琳暗瞥了他一眼,心知二人雖明面上兄友弟恭,實則早生了嫌隙。她端起那一盞清水晃了晃,故意道:“此事你為何不去問他?他權傾一方卻還偏生將我擼了來,這事豈不更有趣?”
公子無忌拿她沒有辦法,眼看又要發火,她卻盯著他笑吟吟道:“別慌呀,這是九殿下同我透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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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信口胡謅面不改色,哄得公子無忌既生狐疑,卻又實在挑不出錯。
朝華昔年在神界高高在上唯我獨尊,連季蘅是誰都沒聽過,更勿論透底——這是信口胡謅;至於季蘅為何偏生盯上了謝棕琳,便是掘地三尺也將她這雍州地靈找了出來,此又牽扯到了另一樁迷事。
公子無忌眼睛一眯,道:“甚好。還有一事——”
“你可是要問你身上的傀儡香?”謝棕琳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道:“這事你不能問我。我雖認得此物,卻實在也不過道聽途說。東君昔年在神界最喜歡鼓搗這些東西,他既在你手上,你當去問他。”
她只此一句便將公子無忌堵得沒了退路。
朝華也好,謝棕琳也好,這些老而不死的巫山神女偏生一個一個油滑不易與,一個一個專喜歡看他顏面掃地。
公子無忌站起身,低頭看著三盞茶杯,道:“寡人近日實在尋不到什麼樂子,恰好你也是個有趣之人,不如我們也尋個樂。你從這三盞茶裡挑一杯,若挑了那蝮蛇之毒,我便將解藥給你,若是那一杯清水,我這就走。”
若是那一杯合歡散,你需得同我春風一度。此話公子無忌沒說,謝棕琳心知肚明,好整以暇,笑吟吟看著他。
“好說,請便。”謝棕琳隨手端起那杯君山眉峰一飲而盡。
公子無忌眼睛一眯,卻見她端起那盞滇紅,又一飲而盡。他還來不及出聲喝止,謝棕琳已由左到右,挨個將三杯茶一一灌了下去。
她抹了一把嘴,嘖嘖有聲,嘆道:“還是君山眉峰的口感好一些。我上次得了一盅好的,卻不慎被個丫頭片子給我偷了去,當真可惜,吾心痛不可遏。”
玩到此處便不知是誰在玩誰了。
公子無忌死死捏著她的下巴瞪了片刻,重重一哼,拂袖而去。這小娘子太賊,行事瘋癲不可預估,若當真與她春風一度恐怕能被她一掌切下來。
去之前公子無忌刻意囑咐守衛撤了她三日一換的清水與兩日一換的果盤,權當撒氣;謝棕琳皺著眉,復又捂著肚子趴到了滴水成冰的青石板上,一個人對著那尊銅佛像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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