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太太愣住。
“媽,不知道長鈞有沒有告訴過你,他怎麼看待我之前想離婚的那件事的?”
蕭夢鴻話鋒一轉。
顧雲岫撇了撇嘴,雙手抱胸往後靠在了沙發上:“長鈞怎麼看待?這還用問?四弟妹,不是我說話難聽,就你之前鬧出那樣的事,他沒和你離婚,還不是礙於我爸媽還護著你的緣故。他又不是沒你不行。”
“三姐您說的很是,”蕭夢鴻笑了笑,重新轉向顧太太和顧玲瓏。
“媽,大姐,我知道你們剛才跟我說這些,有你們的苦心。你們的出發點,自然是好的。但我也有些話,原本並沒打算說的。現在我覺得最好也和你們說說。之前,我確實想過離婚。原因人盡皆知。我知道我做的很不妥,我不會否認這一點。我很感謝媽和爸,是真的感謝,你們不計前嫌地重新接納了我,允許我回了這個家。但是有件事,長鈞可能沒有告訴過你。我和他有過一次談話。我曾告訴過他,在他沒做出和我離婚的最後決定之前,作為我之前不當行為的一種補償,我暫時也不會主動再提離婚,更不會做有損於顧家顏面的事情。”
顧太太和顧玲瓏面露驚訝困惑之色。
“也就是說,”蕭夢鴻繼續道:“只要我還在顧家一天,我就會守好自己的本分,彌補我的過錯。媽,但我理解的本分,和你想的可能會有差別。在我看來,我參與京華大學的建築設計專案,並不屬於我答應長鈞的‘會有損於顧家顏面之事’的範疇。這是我個人的正當社會活動,是完全積極而無害的。所以懇請媽和大姐不必過於擔心,我自己心裡有分寸的。”
顧太太瞪著她,臉色當場便難看了下來。
顧玲瓏也是面露尷尬,又彷彿有點氣惱。一時也說不出話。
“好啊!媽,你聽聽,你好心好意和她說了一堆掏心窩子的話,拿她當自己兒媳婦,她倒好,把您當成什麼了?這種話都說的出來?您再說她一句,明天當心被人登上報紙罵你干涉人身自由!”
顧雲岫譏嘲道。
“三姐,您是長鈞的三姐,自然也是我的三姐。倘若我有哪裡做錯的話,您直接給我指出來就是,我能改,我一定改。只是您這樣說話,我確實有點擔待不起。不知道的人聽了,還還以為三姐您對我有成見呢。”
顧雲岫原本一直交著兩腿靠沙發上的,這會兒呼地站了起來,提高音浪道:“喲!居然教訓起我來了?我說你什麼了你跟我急眉赤眼?”
她聲音原本就有點尖細,現在拔高音量,聽起來更是尖銳。
“您是長鈞三姐,我不會對您不敬。”
蕭夢鴻面上仍帶著微笑,語調也是不急不緩。
“媽!你看看!她什麼態度?這叫什麼事——”
顧雲岫轉頭向顧太太尋求同盟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大晚上的,雲岫你吵什麼吵?”
蕭夢鴻回頭,見公公顧彥宗出來了,身後站著顧詩華。
對上蕭夢鴻的視線,顧詩華探出頭,衝她飛快擠了擠眼睛。
蕭夢鴻明白了。顧詩華剛才大概躲在邊上偷聽,見情況不對,就去把顧彥宗給請了出來。
見父親出來了,顧雲岫立刻收斂了,立在那裡一聲不吭。
“爸,我剛才聽見了。好像是媽要四嫂退出那個建築設計專案,三姐還說什麼電影明星歌星交際花被人看中上宣傳畫就能賺好多錢,說四嫂也想和那些明星歌星交際花一樣出名呢——”
“詩華!”
“五妹!”
顧太太和顧雲岫齊齊出聲阻止。
顧詩華吐了吐舌頭,“要麼就是我聽錯了!三姐你千萬別生氣啊!”
“胡鬧!”
顧彥宗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雲岫!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什麼烏七八糟的東西你也敢說得出口?我看你嫁人後就變得俗不可耐,滿腦子只剩怎麼弄錢了!竟然這麼說德音!她可是你的弟妹!我顧家的兒媳婦!”
顧雲岫臉頓時漲的通紅,面露羞愧之色。
“好了好了,”顧太太急忙起身打圓場,“我也只是覺的德音摻和這種男人的事不好,這才和她說了兩句的。雲岫也是一時口誤罷了。”
顧彥宗哼了聲,臉色依舊很難看。
“我還是那句話,我顧家的人,無論是德音,還是你們當中任何一個誰,只要做的是堂堂正正的正事,我就不會阻攔,我也不允許你們用任何藉口去阻攔德音。早在國民政府成立之初,政府就引導國民輿論痛批了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守舊思想。倘若德音真能在建築設計方面有所建樹,在我看來,這是在給我們顧家長臉!”
……
來顧家這麼幾天,蕭夢鴻對顧長鈞父親的印象很好。
顧彥宗雖然不苟言笑,外表看起來令人難以接近,但蕭德音發現他的思想並不算守舊。
她去過一趟他的書房,在書架上看到了不少時下譯者譯過來的一些正盛行的西方哲學著作,除了孟德斯鳩《論法的精神》,還有亞當·斯密斯的《國富論》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