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佛悶了口小酒,“這個世界,在記憶裡的事情,發生過的事情,全都是合理的,那是我們的腦子在騙自己;實際上正在發生的事情,沒一件合理的,沒一件能符合記憶和經驗,都要振作起來,都要拔劍而起。就像你在烏蘭察布的第二次沖鋒,那真是蕩氣回腸,別人不停的跟我提起,聽一百次我都不嫌多;大汗,人為什麼活著受罪啊?還不是夢想著這輩子能有這一刻!”
我想了又想,活佛以前的話都是金玉良言,可是今天……怎麼聽怎麼都覺著他是看熱鬧的怕事兒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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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佛,你剛才說我血已經冷了?你……”我有些不解的看著他,“難道你的血是熱的?我都冷了,你熱個什麼勁兒啊?”
活佛噗嗤一下就笑了,“哎,我也發現了,這是為什麼呢?我見她第一眼,就覺著她跟別人不一樣,你別誤會啊,這全是那首歌鬧的。還是你說的對,人腦是有弱點的,誰都不例外,我一唱起這首歌啊,腦子裡就出現賽馬的畫面,你騎著馬向她奔去;我也是人啊,真覺著這就是……不能說了,省的影響你。”
省的影響我?你不一直在影響我嗎?跟他越聊腦子越亂,只能對付兩句,“正常,這都正常。”
沒想到他還來勁了,“大汗,別總說我啊,你也是人,不也是一樣嗎?”
“我……”
“我還不知道你?你就喜歡有禮貌,重感情的;靜子的禮貌,讓你一下子就覺著她跟別人不一樣,她越痴情你就越看重她,二者相加,讓你對她的好感無限放大,幾近不可收拾,比誰走的都遠。
人都一樣,人們嘴上說要看重內涵,那都是在掩飾,掩飾現實,現實就是大家只看外在的那些東西。而實際上呢?人和人之間的區別也就是外在的那點玩意兒,骨子裡的東西卻沒法拿出來比較,因為連自己都不能真正的瞭解自己。”
一時說得我沒話講,拿著玉石仔細的端詳,“現在看著她啊,沒以前的感覺了,只有苦澀、失落,甚至還有些絕望。”
“人家現在不也一樣嘛!就算普通首飾,歡歡喜喜戴了一年又摘下來還給你,那不是更難受?”
活佛好像都是在替靜子說話,也不對,肯定是我非要這麼理解。兩人喝著酒,繼續沒頭沒腦的聊著,他的牢騷不比我少,我盡量的紓解不安,他的話卻在不停激起新的動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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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房間電話就響了,山田打來的,見了面,兩人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大汗,可以了,喘不上氣了。”山田脖子都給勒紅了。
落座之後,他先擦了擦眼淚,兩人一下子都不知道該說點兒啥好。
“是不是……今天我們也要穿的正式一點?”還是我先提醒的他。
山田這才回過神來,點頭傻笑,“正要跟您說呢,大汗,日式婚禮,親朋好友要致辭的,靜子這邊最好也有長輩啊,還有領導啊,說幾句,不能風頭全讓婆家搶了。我們幾個都記得您在草原上的講話,那真不錯,您的官職又最高,所以……準備一下吧,這也是靜子的意思,拜託了!”他起身就是一個很正式的鞠躬。
“山田,放心吧,到時他肯定會說點兒什麼的。”活佛在一旁敲邊鼓,語氣不陰不陽的。
山田完全恢複到了正常狀態,“那就太好了,我是怕強人所難啊,哈哈哈……”
“還有啊,”他又轉向了活佛,“內齊託音轉世活佛,本來日本的婚禮呢,就是亂來的,基督教、神道教、甚至還有佛教,都無所謂的;我們也嫌神道教的繁瑣,既然活佛您都來了,何不就……由您來主持呢?”
“啊?”活佛撓了撓頭,“這個……是靜子小姐的意思?”
山田都氣樂了,“那當然是了!難道還是我的意思?”他又是一個鞠躬,“拜託了!”
這麼一弄,兩人又進入到了另一種狀態,就是幫忙,這種狀態對我們來講也再熟悉不過,就是在這種氛圍中長大的;這回人也精神了,趕忙對他說,“山田,山田我跟你說,別鞠躬了,好嗎?靜子結婚就是我們結婚!嗨!”
一旁的活佛仰頭大笑……
“別鬧了,我的意思是,我們當然要幫忙,盡管吩咐,只有你想不到沒我們辦不到,就不用再客氣了。”
活佛竭盡全力讓自己重新嚴肅起來,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山田也沒時間鞠躬了,掏出了小本子,上面都記好了,這個那個說了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