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找他又要了根煙“我們是被拋棄的部隊,得到的任務恰恰是不能拋棄別人,人啊!哎!”
小周看了看其貌不揚的連長,像個大老粗,話說的倒很有哲理,“你比剛才那個說唱歌手水平高多了,我問問啊,你為啥在這兒死扛啊?我就是問問。”
“不白死啊,”連長猛吸了一口,聲音伴隨著煙霧一起從口中湧出,“王局他們組織嚴密,優撫得力,就算是死了,一定會被記住,家人老小也有照應;黑衣教那幫人不就是騙嗎?沒勁。”
“黑衣教不說了嘛,給你處女,還能成仙……”小周話沒說完,身邊已傳來了笑聲。
“就算是真的,我成仙了,家裡老人孩子怎麼辦?”連長卻不覺得好笑,“再說了,死了以後魂兒還飛外國去啊?還得學外語?人家的後人有事兒能求他的祖先,我們家的可倒好,到時找不到人,這哪行啊!”
這一番話,說的小周眼眶有些發潮,“跟我想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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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聲停了,遠處傳來了隆隆的巨響,對方這是瘋了,要騎馬沖鋒。
他抬頭望了一眼,像沙塵暴一樣的煙塵正在襲來,幾名騎兵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剩下的一概看不清。
“原來長坂坡張翼德那事兒是真的!”小周興奮地朝左右喊著,卻沒人顧得上搭理他,小周搖了搖頭,拎著槍跟著大家夥進入了陣地。
連長這時突然發問,“周,參戰弟兄的花名冊上交了嗎?”
“放心吧您了,有電子版,小張她們不知道複製了多少份,連籍貫住址都有。”
連長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大聲喊了起來,“弟兄們,跟我喊口號,無路可逃!殺敵報國!”
小周在旁邊一遍遍聲嘶力竭的喊著,直到滾滾而來的飛塵打在了身上。
這群絕望的人一直堅持到天黑,馬興全在這裡栽了個不大不小的跟頭,部隊疲勞,後勤跟不上,炮彈的供應時斷時續,裝甲車也被擊毀了五六輛;最後馬興全發了脾氣,親自帶人沖了上去,直屬隊付出了很大代價才淹沒了村莊。最終逃出來的人以個位計,大家也不是沒想過投降,而是覺著沒必要費那個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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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難民隊伍向西北而去,一眼望不到頭,嘉航看著眼前的景象,根本沒法掩護,幹脆把馬木酒派往正北,一是側擊對方,二來是把敵人引向其他方向。
吳長老的心徹底涼了,殫精極慮三個月的時間,為此還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結果還是這樣;看著他建立的各個學校人走樓空,看著身邊逃難的人群,這總參議真沒啥意思,幹脆辭職不做了。
去辭行的時候,忙的四腳朝天的王局,都沒來得及說什麼告別的話,他更覺心灰意冷;帶著老伴兒上了一輛拖拉機,裡面坐著的是自己女兒一家,還有巴圖等人的家眷。坐在駕駛位子上發動了機器,回身看了眼女人和孩子們,她們為了禦寒,紛紛把棉被攤開裹在了身上,心裡不是個滋味。
再次數了數車上的瓶瓶罐罐,水、油,在曠野裡就是生命,他不停安慰著自己,至少現在還是個頭頭,能帶著家人再去闖闖。
“你跟我們湊什麼熱鬧,”張大姐在後面忙著安頓大家,埋怨著吳長老,“怎麼還弄了輛拖拉機?”
“不放心你們啊!拖拉機好,哪兒都能去,軍隊也不會徵用。”
“就你精!”張大姐現在覺著車上挺舒服的,“老吳,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哪兒……”吳長老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又仔細的看了看車上的人,“讓小孩坐下,誰都不許站起來!”隨後一頭加入到了逃難的車流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