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學起詐唬道:“知道舉報你的這個女孩是誰嗎?她雖然沒在你的休閑屋裡幹過,但是和小芳是同鄉,是要好的姐妹。她已經聯絡到了你店裡的小姐,準備集體指控你呢!不過,如果你配合的話,我可以不管這件事。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事。畢竟這是廣東警方的事。如果查明白了,我的那幾個x縣的同行也要挨處分。”
程學起這樣說,並不是他對趙會明逼死小芳的罪行不充滿義憤。只是他辦案多年,深知這種案子取證的艱難,那些小姐能出來做證人嗎?做過小姐的人是不會輕易曝光自己的這段經歷的。目前還沒有幾個人有這個勇氣。還有,x縣的那幾個公安肯定是得到了好處,他們不會配合調查。他們的上級能否支援也是一個未知數。受地方保護主義思想作祟,袒護下級的人也大有人在的。所以這樁案子最終會不了了之的。
與其做這種徒勞無功的事,不如拿他來給趙會明施加壓力。
趙會明問:“你真的可以放過這件事嗎?”
程學起說:“這要看你配不配和了。我管你在廣東發生的事幹什麼?又不多發我獎金?但是如果不把化肥廠的事搞清楚,我就會挨批評。懂嗎?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趙會明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了。罪犯在心理防線崩潰之後,就會由守口如瓶轉變為竹筒倒豆子。經過一番追問,他把自己的一切都坦白交代了。
趙會明從廣東回到恆陽後,正好碰到了剛從號子裡出來的牛大毛。牛大毛對縣政府充滿著刻骨仇恨,總想報複。趙會明就決定利用他的仇恨心理好好撈一筆。為了組織好這次行動,他們又找到了喜歡為民請民的牛得草。想利用一下他的號召力。
牛大毛的幹爸現在住在哪裡,明天參加鬧事的幾個小頭目的名單,趙會明一一做了交代。
程學起最後問:“公安局唐副局長在七裡香和你們都說了些什麼?”
趙會明說:“也沒說什麼。他好像挺支援我們鬧的。”
程學起感覺到很納悶,唐風為什麼會支援這些無賴呢?其中可能有什麼別的內幕吧!
他把審訊的結果向張明做了彙報。張明此時正和高強、嚴麗兩人在和牛得草交談呢!
牛得草剛剛和牛大毛、趙會明等人碰過頭,商議了第二天的遊行的一些細節。他感到很興奮,指揮上千人開展大型活動,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刺激的事。
回到他的冷冷清清的小屋,他泡上一杯茶,沉浸在“振臂一呼,應者雲集”的遐想中。以前單打獨鬥地上訪和這相比,多沒意思啊!他為自己找到了實現自我價值的新方式感到無比欣慰。
家裡的人都不情願和他在一起,因為他上訪,把縣裡的幹部都得罪了,孩子們與他“劃分了界限”,與他分開過了。老伴也跟過去了。牛得草成了孤家寡人,但他不在乎。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開啟門一看,是縣長張明和高強、嚴麗來了。
牛得草是個退休之人,對領導早已失去了巴結的興趣和動力。而且他對大多數領導都沒有好感。他這個小屋,已經來過無數撥領導了,無非是來勸他的或者警告他的。這兩樣對他來說都是無效的,軟硬他都不吃。
他敏感地意識到,這個張縣長今天來多半也是來做他的思想工作的。於是他冷冷地說:“大領導們,你們都是日理萬機的人,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不會是走錯了門吧?”
他也不請他們坐,一副拒人與千裡之外的樣子。
高強恨不得揍他一頓,這個老家夥太無禮了!張明也想到了“老而不死,是為國賊”這句話。他想,對這樣的人說好話恐怕無濟於事,也用不著起承轉合,曲徑通幽,幹脆單刀直入。他也冷冷地說道:“恐怕走錯門了的不是我們,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