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
一大清早奴兒就來到壽康宮請安。淑妃迎面而來,她素來臉上都掛著和煦的笑容,然而今天卻愁眉不展。奴兒上前:“淑妃娘娘這是怎麼了?可是福柔病了?”
“唉——”淑妃長嘆一聲:“本宮也是迫不得已。昨夜得的訊息,梁王回京途中遇刺,下落不明。陛下便將告知太后此事的苦差事交給了本宮。你說說,本宮這要如何開口才行……”
白雙的速度果然很快,那梁王多半是回不來了。心中這樣想著,奴兒面上卻做出震驚的樣子:“怎麼會這樣!梁王可是太后娘娘的心頭肉,淑妃娘娘乍然一說,太后怕是受不了這打擊。”
明亮的眼珠一轉,奴兒心中頓生一計:“我倒是有個好辦法,淑妃娘娘若是相信本宮,便將此事交與本宮。”
淑妃正樂得找個人來替,連客套都沒有,便笑著道:“此事交由太子妃,本宮再放心不過。既然如此,那……本宮便先告辭了。”
“淑妃娘娘慢走。”奴兒點頭,隨後對著身後的南霜耳語一番。
“什麼!”
“衛奴兒好大的膽子!竟敢讓我的娥英做妾!”
公主府裡,永壽長公主氣得連摔三個上好的景德鎮瓷瓶。她堂堂大夏國的長公主,怎麼可能讓自己唯一的女兒去做妾!永壽氣得手都在抖,她指著南霜咬牙切齒道:“回去告訴你的主子,娥英是本公主唯一的女兒,永遠不可能為妾!”
“長公主殿下息怒。”南霜站在原地不為所動,她含著笑不卑不亢地開口道:“娘娘知道,長公主殿下原本想與恆王結親,但是長公主心裡想必無比清楚,恆王大勢已去。與其做一個恆王妃,倒不如在東宮做一個前程似錦的良娣。日後太子登基,多少事都……說不準呢。”
南霜斜一眼陷入沉思的永壽,趁熱打鐵道:“良禽擇木而棲,太子妃娘娘讓奴婢轉告長公主一句,東宮中後宅之事她還是能做主的,若長公主願意,事情了結,必會讓太子親自登門提親。還請長公主殿下,三思。”
永壽沉吟許久,終於鬆口:“還望太子妃莫要食言。”
南霜會心一笑:“長公主殿下放心,太子妃娘娘一言九鼎。”
日頭漸熱,奴兒坐在壽康宮的偏殿裡吃著新上貢的葡萄,皓白的手腕拿著美人團扇一搖一搖的,倒是十分清閒。
“太后娘娘昨日惹了暑氣,眼下還在歇著,辛苦娘娘在這兒苦等著了。”林慧一邊給奴兒斟茶,一邊說道。
奴兒接過林慧遞過來的茶,小抿一口又放下:“皇祖母身子不適,本宮沒能來伺候已是不對,如今在這兒等著也是應當的。”
林慧剛想說什麼,門外就傳來小宮女的稟報聲:“林慧姑姑,長公主殿下到了。”
“娘娘,奴婢先失陪了。”林慧歉意地看一眼奴兒,便匆匆去外面迎接永壽。到底是親生女兒,半盞茶的功夫,熟睡中的太后就醒了。
進到內殿的時候,永壽正坐在太后榻下哭得梨花帶雨。太后一邊寬慰,一邊用手輕輕拍著永壽的後背,眼中除了對女兒的憐惜,還有隱隱的怒氣。
從走進來的那一瞬間奴兒就察覺到這不尋常的氣氛,旁邊的宮婢們一個個斂聲屏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顯然太后現在心情不好,處在危險的邊緣。
“孫媳給皇祖母請安。”奴兒規規矩矩地跪下。
太后審視奴兒一眼,又淡淡的收回目光,只是對著身邊的林慧說道:“把長公主帶到偏殿休息。”這才願意正視奴兒:“梁王遇刺了?”
頭頂上太后陰沉的聲音響起,顯然太后懷疑太子。奴兒仍舊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低頭答道:“是,生死不明。”
砰!
一個盛著滾燙茶水的杯子砸在奴兒的手上,雪白的肌膚瞬間紅了一片。
“梁王為何遇刺!”太后質問,多年沉浮宮廷的女人終於撕開和善的假面露出真實的自己,她雖年老,但是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裡的殺意卻不減。
“太后是在懷疑臣妾?”奴兒無所畏懼地抬頭與上方的人對視:“太子佐理朝政,穩居東宮。有何理由對自己的叔叔痛下殺手?”
“哼,梁王是哀家的親兒子,皇帝的親弟弟。盤踞一方勢力,手握重權,不就是太子最大的威脅麼?”太后死死地盯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奴兒,眼睛裡迸射出的寒意如同一把冷劍,想要將她殺死,“你之前討好哀家,也只是想接近哀家,接近梁王吧。”
奴兒愣了片刻,突然輕蔑的笑了:“看來有一件事太后還不清楚。”
“何事?”
“梁王在封地私鑄兵器,操練軍隊。此事已經上達天聽。否則太后何以為會為您提前祝壽啊,何以為一個尋常壽宴能夠邀請八方王爺!”奴兒看著太后震驚的臉,慢慢地站起來,“到了現在太后還在懷疑太子麼?梁王殿下最大的威脅是誰您還不清楚麼?”
“你放肆!”太后怒斥,“梁王一向老實,不可能有謀反之心。何況他是皇帝的親弟弟!皇帝,皇帝不可能,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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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是不是連自己都沒有底氣去相信皇帝陛下呢?”奴兒反問,見太后久久未開口,她接著說道:“太后娘娘放心,陛下乃是明君,是絕對不允許被世人詬病殺了自己的親兄弟。如今梁王回京賀壽,途中遇刺下落不明,陛下可是心急如焚,執金衛一早就派出去尋人了。”
“您說,梁王若是死在回京途中,既免了陛下處置兄弟之苦,又全了梁王的死後哀榮,其實也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