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要二太太回去仔細查一查姑娘的住所,飲食,看看有沒有鉛粉之類的東西了,又或者二太太現在細想想,姑娘這半年有沒有接觸過什麼新的東西,或是玩具,或是筆墨,或是碗碟茶盞,或是吃的用的,都有可能。”
馮袖深深凝起了眉頭,頷首垂眸想了一會兒,抬頭目光切切的看了一眼葉慕九,見葉慕九滿臉呆滯茫然之態,更覺得心痛無比,她搖了搖頭,喃喃自語:“不可能的。”
李婆子見她臉有異色,知道她必是想起了什麼,忙問道:“什麼不可能?”
“……哦,沒什麼,就是半年前寶珠的大舅舅從邊塞回來,帶了一套做工十分精緻的碗碟茶盞,說是他去西域大秦國時買回來的,當地貴族都喜歡用,寶珠愛的什麼似得,金盃玉碟都不要,就要她大舅舅帶的那一套。”
說著,她又搖搖頭。
“她大舅舅十分寵愛寶珠,肯定不會萬里遙遙帶不好的東西給寶珠。”
姜辭原還以為是有人故意下毒,聽她這般說,或許人家也是無意之舉。
她聽夫君說,西域有些地方十分時興用鉛製的酒樽儲存葡萄酒,隨著時間的延長會令葡萄酒變得更加甘甜香醇。
想到這裡,她抬頭看向馮袖問道:“不知二太太可將那套碗碟茶盞帶來了?”
“我想著寶珠隨時要用,就將碗和茶盞帶過來了,我拿給娘子瞧瞧。”
馮袖說完,走到臨窗暖榻上,將放在榻邊紅木嵌螺鈿香幾的包袱開啟,從裡面拿出碗和茶盞走到姜辭面前,遞給她道:“娘子你瞧瞧,可有什麼問題?”
姜辭拿到燈下一看,果見這碗和茶盞做工十分精緻,碗是鳶尾花型,上面刻有浮雕花紋,花紋之間還刻有看不懂的洋文。
茶盞則是孔雀形狀,茶柄為孔雀頭和修長的脖子,孔雀回首就像是臨水自照,一對孔雀眼睛竟用寶石鑲嵌,盞身上刻有孔雀尾巴,上面亦鑲有異彩流光的紅藍寶石,瞧上去十分名貴精美,難怪這位姑娘愛不釋手。
她仔細端祥一番,神情頗為凝重的抬頭看向馮袖道:“這的確像是鉛做的,二太太若不信,可拿到外面找懂行的人去鑑定鑑定。”
“這怎麼會,怎麼會……”馮袖尤還不敢相信,心裡卻已經相信了,滿臉懊喪之色,“難道這場重病竟是這些碗碟茶盞引起來的?”
更準確的說是自家兄弟引起來的,雖然她相信大弟弟是好心辦了壞事,但若婆家人知道了這件事,還不要將大弟弟生吞活剝了。
她忽然一把握住姜辭的手腕,急問道:“那寶珠她……”
還有沒有救了?
後面幾個字她沒有問出來,已經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葉慕九瞧見她這樣,早已絕望到麻木的心也不由的痛了起來,喉嚨裡哽咽一聲,卻無力再說話了。
“還不算太遲,我這就為姑娘施針排毒,然後再開藥方,左不過十天左右,姑娘身體必能有所好轉。”
若再耽擱下去,葉姑娘可能變得痴呆,或終身殘疾甚至死亡,不過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馮袖感激涕零,就要跪下謝過,被姜辭一把扶住,馮袖哭道:“只要姜娘子能醫好我家……寶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就算是我的命……”
她激動的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要你的命作甚,治病救人乃是醫者本份,還請二太太稍事休息,我要為姑娘施針了。”
馮袖激動的嘴唇顫動,連身體也在打著顫:“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