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也忍不住探出頭去。
月光下,她看到有人朝擺渡船遊了過來。她看不清那人的臉,但是看著那人的輪廓總有種熟悉的感覺,令她暗暗吃驚。
那人靠近船邊的時候被幾個船員合力拉了上來。
藉著船上的燈光,她這才發現竟有些像喬哲!
葉蘭撥開人群,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韓秋山也跟著過去。
那人渾身濕透,冰冷的江水順著他的衣服一滴滴落下,他凍得面色煞白、牙齒打顫。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透著絕望與哀傷。
真是喬哲!
葉蘭一陣心揪。她趕緊脫下了自己的大衣給喬哲披上,又搶過了船員拿過來的毛巾為他擦著濕發和身上。
看著喬哲發紫的臉,她又捶又罵:“你發什麼瘋?”
喬哲卻一把抱住了她,就好像失而複得的寶貝,久久不肯放手。
韓秋山默默地站在人群中,眼中的光芒忽而黯淡下去。
這時,船員沖了過來,叫嚷著:“他擅闖閘門,打傷了我們的人,還跳江,我們要報警了!”
“報警?”葉蘭心裡一緊,她慌忙說道:“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還有什麼話好說的?送去警察局好好說吧。”
喬哲想要說話,卻連打了幾個噴嚏。
一聽到要送警察局,葉蘭嚥了一口水:“師傅,其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是我朋友,他……他腦袋有問題!被車撞壞了腦子!求求你們放過他吧?”
喬哲狠狠地瞪她,想要說話卻被葉蘭拼命捂住嘴巴。他渾身凍僵了,也掙紮不過。
“神經病就該送瘋人院,怎麼能讓他出來亂跑呢?”
“這個……其實他吃藥已經控制住了!今天不知怎麼搞的,突然發作了!呵呵!”葉蘭繼續胡謅,“師傅,他也怪可憐的。老婆跟人跑了,所以精神出了點問題。現在又要一個人帶個小孩,很命苦的!如果被抓進去了,那小孩怎麼辦呢?”
船員將信將疑,不過其中一人說道:“對了,剛才是有個孩子跟著他,現在那孩子還在碼頭呢,我們的人在照顧著。”
葉蘭猜出他們說的是小泥巴,順勢道:“就是呀,師傅就當可憐可憐小孩吧,放他一馬吧?好人有好報!”她雙手合十,哀求道。
“算了,我們就不跟個神經病計較了。你帶回去好好看好,別再跑出來鬧事了!”
“我保證!謝謝師傅,謝謝!”葉蘭好不容易喘口氣。
喬哲喝著熱水,眼睛卻盯著韓秋山的臉不放,那眼神中藏著火山爆發般的火焰。但此時他凍得說不出話來,只好暫時隱忍。
船正在靠岸。
韓秋山坐在葉蘭身邊沉默不語,在葉蘭看不見的地方,喬哲帶著敵意地瞥了韓秋山一眼,他突然抱著自己瑟瑟發抖,哆嗦道:“好冷,好冷。”
葉蘭擔心地問:“很冷嗎?”
喬哲點點頭:“能靠近一點兒嗎?”
葉蘭挨著他坐近些。
“還是很冷。”
葉蘭幹脆握著他的手,不停給他搓搓取暖,一雙眸子柔得像水:“這樣好點嗎?”
“冷得快不行了!借……借我靠一靠。”喬哲一把抱住了葉蘭。葉蘭感覺到一股寒氣襲來,但是她的內心卻有另外一股熱浪在翻騰。她早已把生喬哲氣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她伸出手,慢慢地、緊緊地、全身心地抱住了喬哲。
他倆長長久久的相擁,彼此都感到了無與倫比的溫暖與安定。他們彷彿形成了一個整體,周圍的其他人都成了多餘。
葉蘭望著喬哲的眼神,讓韓秋山明白了一切,他默默地站了起來走向甲板。外面北風呼嘯、寒冷刺骨,黑漆漆的江水在船舷翻滾,痛楚和悲涼從心底慢慢升了上來,一如這江水漫無邊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