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之中,燕輕依早就已經喝完了一盞茶,正在聽一位青年校尉訴說著幽州前線的膠著戰況。
這位年輕人身上,有一股世家子的氣質,談吐、舉止,一點也不像是軍伍出身,硬生生將一身校尉服飾穿出了讀書人的風度翩翩感,想來出身應是不錯的,肚子裡的墨水還算可以。
只是在身份、氣質、相貌無不是人中龍鳳的燕輕依面前,這位世家子語速有些急促,似乎非常緊張,說了半天,額頭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水,臉頰通紅,正一個勁地想著下一步該講些什麼。
陳沫僅僅看了他一眼,就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又是一個被燕輕依美色迷暈了頭腦的可憐蟲,想要在佳人面前表現一番自己的戰略眼光,沒成想,被她一連串的追問逼到了無法自圓其說的地步,也是可憐。”
相處的時間一久,陳沫對於燕輕依的瞭解已經非常深入了。
雖然面對修行者尤其是神通期修士時,她的想法、應對方法有些幼稚,甚至可以說是愚蠢,但是在世俗層面,無論是官場經驗、對人心的把握,燕輕依都是一等一的。
否則,祖爺爺燕豪失蹤後,她根本不可能在宗室中混下去!
一個小有家世的軍中俊傑,無慾無求地面對燕輕依時都要小心謹慎,防止被她帶到圈子裡,可眼前之人,竟然想著贏得佳人青睞,不被迷得找不到北才怪!
看這小子支支吾吾、搜腸刮肚繼續沒話找話的樣子,陳沫就知道,他已經將一切軍中情報都透露給了燕輕依,若她不是郡主之身,知道了這些內容也不算什麼,按照洩露軍情罪論處,打這年輕校尉百八十個軍棍都是客氣的了。
“唉,秦定西再老謀深算,挑的手下,也不可能人人做事一絲不苟、從不出錯,人心,終究是世間最難把控的東西。”
面對一女子的巧言令色,這位校尉都會忘乎所以,陳沫若是施展一個迷魂術法,給他編織一個與燕輕依卿卿我我、一親芳澤的美夢,還不把自己幾歲尿床的事情都全說出來了?
“定力不足啊——”
陳沫撇撇嘴,一步踏入正廳,咳嗽一聲,如雷貫耳,將這位年輕的校尉從尷尬中喚了回來,贏得他一道無比感激的目光。
“明明我和燕輕依是一夥的,想著怎麼利用你州牧府替自己撈好處,竟然還對我心生感激之情,也是醉了。”
陳沫知道這位年輕人是感謝自己將他從無言以對燕輕依的尷尬中解救了下來,防止他在佳人面前出醜,面對如此邏輯“鬼才”,還能說些什麼呢?
只能無語但不失禮貌地收下了年輕校尉的“無聲感謝”。
“在下蘇慕,為州牧府中陌刀校尉,特來向郡主殿下與武尊大人稟告此次的圍獵妖道方案。”
重新回到今日來府拜訪的正題上,蘇慕很快進入了高階傳令兵的角色,將秦定西的計劃娓娓道來,沒有遺漏一處要點,倒是顯得非常精明能幹。
想來,情關只是他的最弱項,業務能力,還是相當出色的,否則也不至於混到州牧府直接統轄的校尉一職,堪稱州牧秦定西的親信。
“往生崖,是幽州境內最大的一處資源點,由於地處東南角,接近葉州,妖道通常情況下,無法繞開邊境防線掠奪靈材,所以一直是本州的一大鍛體靈材產地,大人煉體所需的陽生茸就產自往生崖。”
蘇慕向陳沫二人詳細介紹著此次圍獵妖道行動的地點。
“雖然往生崖位置偏僻,不容易受到大規模的妖道襲擊,但是通往往生崖的必經之路上,還是布有重重兵馬。不久前,隨著前線告急,州牧大人一連抽掉了三四批守衛,已有了兵力不足的跡象,對於本州境內的潛伏妖道,一定有很大的吸引力。”
講到此處,蘇慕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色,右手在半空中勾勒出一個虛幻的圓圈,手指點了一處要害之地,說道:
“這一入崖必經之路,就有州牧大人安排好的伏兵,形成了一張張開的大網,將往生崖罩在了裡面,就等著妖道自投羅網。”
陳沫聽在耳中,心想:
“果然,乾元帝國的人也不可能是傻子,肯定早已知道疆域內有修行者潛伏,只是具體數量、具體修為不知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