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聲音,容氏才回過頭來看。
韓先生依舊是以前的那副打扮,拎著個藥箱子:“大少爺,這是怎麼的了?”
他皺著眉看著蘇煜安,眉眼間滿是不贊同的神色:“按照老夫開的藥,現在這傷應該結痂了才是。閑著沒事怎麼老往外面跑?不僅讓相爺好找,還把自己的眼睛給弄成這副樣子。”
嘴裡訓斥著,手上動作卻沒有停。翻開腐肉,噴上烈酒,一點一點地將腐肉給刮下來:“你要是不想要這眼睛了,直接給老夫說就是,何必這麼大費周折?”
蘇清芷緩步走進去,一點也不敢看那邊。
烈酒噴到傷口上,強烈的刺痛讓蘇煜安喊叫出聲,卻死死地拽住椅子扶手不敢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容氏在旁邊心疼得直掉眼淚,等到蘇清芷都走到她跟前了,她才反應過來,嚇了一大跳:“你來幹什麼?”
蘇清芷彷彿並不在意她,強迫自己看向蘇煜安滿是腐肉的右眼。
他的眼珠早在去蘭閣之前就挖了出來,現在掀開眼皮,裡面全部是腐肉。一刀下來不知道能挖出來多少。
“聽聞掌家的權利交由了二夫人,特來向夫人慶祝,脫離苦海。”眼睛看著蘇煜安,話卻是對著容氏說的。
蘇清芷神色淡淡,絲毫看不出對眼前兩個人的厭惡。
蘇煜安落到這個地步,也是罪有應得。當初他欺她辱她的時候,就應該做好現在被她報複的準備!
她現在不過是小懲一番,他就成了這副模樣,可以想象等到後面的時候,他會是什麼樣。
不過……看他現在這麼痛苦,又是廢了一隻眼睛,倒不如死了算了……反正她現在也不想見到他了。
掌家權力被奪,原本是容氏心頭的一根刺,只要聽到有人說這件事,就彷彿是抓著刺往裡面刺得更深。
如今被蘇清芷提到,已經不是刺得深不深的問題,而是她拿著更多更大的刺,全部刺進她的身體裡,鮮血淋漓。
“你休要猖狂!就算如今我不是主母,你也依舊是我的女兒!”容氏盯著蘇清芷,看得睚眥欲裂。
她不明白,為什麼分明在情況十分明顯的時候,蘇淮安也要認眼前的這個人為女兒,為蘇府的大小姐。
但是隻要她是大小姐一天,就一天是她的女兒!
管家的權利雖然交給了二夫人,但是她依舊是蘇淮安的妻!她的兒子,她的女兒,就都是蘇府的嫡出!身份尊貴!
“呵,你的女兒?”蘇清芷嗤笑一聲,轉過去看著她的眼睛:“你的女兒現在怕還是在雪樓裡面抄寫經文,少在這裡亂認女兒。我的母親只有一個,她已經死了!”
她的母親只有夜梅一個人,就算她們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見過面,可是在她的心裡,這副軀體都是她給的,那麼她就是她的母親!
“對了,她很有可能是死在你手裡。你說,是不是呢?容夫人?”笑著挑起容氏的下巴,蘇清芷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那抹笑容裡帶著詭異,說不清道不明,像是索命的修羅,寒得滲人。
容氏猛然一個哆嗦,心裡竟有些害怕這個被她欺辱著長大的少女。
“大小姐莫要亂說,老夫在蘇府裡面待了這麼久了,從來沒聽說過是夫人害死了先夫人。”韓先生將刀上的腐肉刮下來,又給蘇煜安上了藥,這才把東西都收起來。
蘇煜安已經疼得暈過去,孫嬤嬤在一邊看著幹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