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能忍受桌上出現動物內髒。”淩軼的臉上竟然出現幾分難為情。
卞嫿看著他的表情,像是看見了六月的飛雪,冬日的豔陽般驚奇,“你竟然還有除了面癱以外的其他表情。”
淩軼所有的難為情都被她這句話打散,繼而整個人進入防禦狀態,“你喜歡吃的雞胗是專門裝雞排洩物的,當它被取出來的時候,裡面可能包含著消化了一半的粗糧或者飼料,還有大量的,”他環顧四周,考慮到自身的逼格和目前的環境,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收回嘴裡,然後冒出一句和小餐館格格不入的外語,“chicken shit.”
卞嫿目瞪口呆地看著淩軼,他絮絮叨叨的形象和001逐漸重合。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告訴001她愛吃雞胗的時候,001從他那廣闊的資料庫中搜尋了一下,然後告訴她那是裝雞屎的,為這,還整整嘲笑了她一整天。
淩軼還在繼續,“別的動物內髒也是,當你在吃這些東西的時候想想它生前的作用,以及一般餐館裡粗糙的處理方法,你就會覺得你嘴裡的東西吃起來多了幾分不可言說的味道。”
淩軼說完,還十分驕矜地拿帕子擦了擦嘴,好像就連說話也能讓他産生不愉快的體驗。
卞嫿聽完,沉默了兩秒,這個理由和當初她給001推薦,但是001死活不願意嘗試完全一樣,如果說不吃香菜蒜泥是巧合,那麼不吃內髒,甚至理由都一樣,應該就沒那麼巧合了吧。
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原本的聲音,指著桌上碩果僅存的兩樣內髒類物品,“那鴨腸和毛肚也是內髒,你怎麼還點了呢?”
淩軼用公筷挑起一根鴨腸,“一般新鮮的鴨腸顏色偏深,通常會伴隨著血絲,不會像這種這樣晶瑩透亮,你看,”淩軼把鴨腸對著日光燈管,光線幾乎都要透過薄如蟬翼的鴨腸射進來,“正常的鴨腸要是這麼薄,那隻鴨子應該早就負荷不住爆體而亡了。”
隨後,他又夾起一根毛肚,往燒的正沸騰的湯底裡一燙,毛肚竟然沒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捲曲起來,卞嫿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你看到的這兩樣菜,我是在素菜下面選的。”淩軼把剛剛燙後好的“毛肚”放進碗裡,蘸上滿滿的調料後迅速扔到嘴裡,味道不錯。
卞嫿在他家吃了這麼久的火鍋,竟然沒有發現還暗藏著這等玄機。
“你可真像是個人形的顯微鏡。”卞嫿由衷感嘆到,所以別人能做大老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至少以她吃了數十次這家的鴨腸和毛肚也沒能吃出那是素菜的能力來說是當不了的。
就這樣,兩人的火鍋正式拉開帷幕。
卞嫿吃著清湯裡的素菜,偶爾在淩軼吃人的眼神中從紅湯裡夾點葷菜,好不愜意。反觀淩軼,從始至終吃著加了大量小米辣的紅湯,額頭鼻尖都冒著汗,不過也沒有狼狽,反而在望向卞嫿的時候,因為微紅的眼眶而多了幾分少年感,配合著他成熟的外表,竟也有幾分說不出的韻味。
不知是不是他實在忍受不了辣,卞嫿聽見他讓服務員拿一瓶凍可樂,還要加冰。
原來高嶺之花也已經拜倒在快樂肥宅水的石榴裙下。
卞嫿愉悅地吃著自己眼前的菜,順便時不時趁淩軼沒注意從他那邊撈一筷子,不過淩軼好像已經放棄抵抗,不再像之前那樣每次在她筷子沒離開鍋之前還要和她鬥爭一番。
她吃著“戰利品”,也覺得味道不如之前的好。
沒過一會兒,服務員把淩軼要的可樂帶過來,還按照要求弄了一大坨冰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