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洗兵很久沒有見到儲昭了,她和儲昭還有他的小心上人原本是一路同行的。
先前說是微服私訪,其實是偷偷溜出宮完的儲昭一路結識了不少有才學之士,可惜如今世道有才學之士大多手無縛雞之力。
從實在是不走運被土匪劫進大本營,到因為儲昭嫉惡如仇被當地官員構陷,或者是被他小心上人的爹、破微君李還暴打出氣。
哪一次他們脫險不是靠著自己?
得知儲昭又什麼身體不適,不便見她,晏洗兵就知道這人定然有鬧什麼么蛾子了。
但是這些都不打緊,她最最喜歡的那個人召見自己啦!
晏洗兵從接到旨意就開始忙不迭抓著侍女姐姐,央求她們給一定要自己梳一個一見就惹人喜歡的頭髮。
那些侍女都是宮中撥下來得,哪曾見過這般開朗如男孩的小主子,一個個捂著嘴笑著對晏洗兵說:“小晏姑娘本來就很惹人喜歡。”
晏洗兵卻小聲嚷嚷:“那不一樣!”
“誒呀,就梳得更惹人喜歡一點!”
那些侍女們想岔了,也相視後笑著點點頭道:“確實不一樣,攝政公主自然是尊貴無比的。”
曾經有個侍女打聽到這小晏姑娘是和君上一同回京州的,暗搓搓有了押寶中宮的心思。
不過晏洗兵渾然不覺。
有一日拌起嘴來,紅衣長槍,一下子就敢去挑君上儲昭的屁股。
儲昭知道這個妹妹驚天地泣鬼神的功夫,哪裡有還手的機會?
他只能邊躲邊跺腳:“啊晏你怎麼這樣!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你知不知道!”
而晏洗兵啐了他一聲:“呸!老孃就是辱你的斯文你知不知道!”
看他還敢躲,晏洗兵更是無法無天。
她罵道:“你個臭東西居然敢說你皇姐不好,老孃今天就要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一力降十會!”
她武力奇高,之所以儲昭還有躲避餘地完全是看在儲毓的面子上都弄著他。
原本撥到晏洗兵這邊的侍女或多或少都有些小心思,要麼想著攀龍附鳳,要麼想著依附未來后妃。
可自從見了小晏姑娘追著君上要戳他的屁股,還大放厥詞……
她們都被迫淡了心思。
笑話,這君上不惱羞成怒把自己這些小侍女滅口都算好的了,還要什麼未來謀劃?
不敢,不敢的。
好在這些人雖然有些心機,卻不是心思深沉之輩,淡了心思之後一心一意侍奉晏洗兵十分盡職盡責。
而這些晏洗兵全然不知道。
她手忙腳亂好容易梳了一個乖乖巧巧的雙丫髻,忍痛把自己的寶貝長槍和寶貝小馬駒留在家裡,什麼利器也不帶就去拜見公主了。
玉臺一直記著這個小晏姑娘武功不俗還無視章法得翻牆近到公主身前,對她沒有什麼好臉色。
於是不鹹不淡得說一句:“小晏姑娘來了,公主候你多時了。”
誰知晏洗兵聽了卻十分緊張:“啊?宮女姐姐,公主沒有生氣吧?”
玉臺瞥了她一眼,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膚色比起京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世家小姐顯得稍微黑了些。
卻有種瑩潤的光澤,想來從前也是嬌慣養著得,沒少用上好事物。
她只道:“宮圍之中小晏姑娘還是少言語為好。”
晏洗兵愣愣點頭,沒有再敢出聲。
儲毓正隨手撥弄著香灰,灰燼有蘭意,屑屑如金,她翻過一頁書籍一目十行地瞧著。
上位者有表率之需,因而儲毓雖然貴為攝政公主,是暘國地位最崇高的女子,卻沒有學著他國皇室以明珠串珠簾。
只扯了些朦朧煙紗格擋住內外間,下面零星墜著些磨損半數的鈴鐺。
叮咚互碰時她抬眸瞧去。
室內幽暗早早點上了燭火,隨著玉臺掀簾而入帶來的風顫了顫,晏洗兵看見她眼瞳之中似有星星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