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靜坐在碧潭旁邊,一邊說話一邊觀賞四周風景,此處景雖小,也無怪石古樹,難得的便是清幽安靜,四周樹木遮天,入眼只有自然之顏色,不見凡塵氣息,唯一的茅亭和石欄也都做的簡單粗糙,彷彿便是一個小小的,獨立的世界,水裡的魚便是這裡的主人,是安安靜靜地生活在這裡的精靈。
此情此景,小白不由得想要吟詩一首:
“觀魚碧潭上,木落潭水清。日暮紫鱗躍,圓波處處生。涼煙浮竹盡,秋月照沙明。何必滄浪去,茲焉可濯纓。
從前讀這首詩,只知道詩人是在表達自己超脫世俗,操守高潔,不過這也都是聽別人說的,在他眾多的詩作當中,我倒不覺得這首有什麼高明之處,現在我是知道了,原來落葉綠水,日暮紫鱗,涼煙浮竹,秋月照沙,本就絕美,現在雖然不是日暮,也無秋月細沙,但是也不難想象那種環境,原來這些本身就是絕美的景象是無需多餘的修飾,這便是最好的詩境,是我孤陋寡聞了……”
小白雖然是個武術生,學習的過程中,文化課並沒有那麼高的要求,但是她對於儒家文化的嚮往和的喜愛是刻在她骨子裡的,並不因考試能不能加分而有所改變。
其實這一點執著和純粹的熱愛正是白小白最難能可貴之處,她雖然是個武者,但她心中有丘壑,眼中有性情,這些潛在的品質直接影響了她的神情氣質,也是當初讓導演陳笙一眼就相中了她是個優秀的武打演員的原因——明明是個武者,卻並不野蠻兇悍,而是有著一股儒生的清俊書卷氣。
當然,她會的詩不多,也不會寫詩,真正的白瑩玉在詩詞歌賦方面其實比她學得要透徹的多,但是這麼三腳貓的功夫,已經把竹風和苔痕唬住了,兩個人在一旁抿著嘴拍手叫好:“好詩好詩!”小白滿意地笑道:“你們兩個也太捧場了!”
忽然遠處又有一個聲音道:“好詩好詩啊,你就是京城來的那個才女白瑩玉吧!”
小白猛地回頭一瞧,樹林那裡走出來的是三個男子。
小白立刻警惕地站直了身子,竹風立刻往後退了一步,苔痕則一把抓住了小白的衣袖。小白覺出了兩人的緊張,她本能地往前踏了一步,將竹風和苔痕護在身後。
但見對方三人皆是一身的粗布衣衫,相貌猥瑣,他們一見小白轉過頭,右首一個瘦子便獰笑道:“哎呦,聽說你是靜茗院的花魁吶,長得還真水靈啊,不擦胭脂不抹粉還這麼漂亮,就這麼死了是不是可惜了?”
左首一人翻著眼睛沉聲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等有了錢什麼女人沒有,老三別胡說八道了,趕快收拾了她!”說完便從腰裡拔出一柄匕首,橫眉冷目地朝著小白走了過去。
小白一邊暗暗地把竹風和苔痕往一旁退去,一邊問道:“你們是來殺我的,為什麼要殺我?”
對方道:“別人請我們來殺你,給了很多錢,要問,等到了陰曹地府問閻王去吧。”
說著便要上前,可他剛走了幾步,便被中間那人叫住了說道:“老二,等等,那個人跟我們說是個千金小姐,我瞧她這個樣子……有點不太像啊!”
方才那猥瑣的男子也好奇地道:“尋常的千金小姐遇見了我們,不該嚇得大叫‘救命’的嗎?”那位被叫做大哥的人也是一愣,自言自語道:“是啊!”
轉頭向小白喝道:“喂,你是不是峻州城那個挑男人的花魁?”他怕自己認錯了人。
小白打量著三個人,瞧他們說話時一副憨憨傻傻的樣子,知道不是窮兇極惡之輩,也不像是會武功的樣子,於是很淡定地著抱著肩膀,大言不慚地笑道道:“不錯,正是姑奶奶!”
那位大哥還憨憨地喝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叫‘救命’?”
旁邊那個猥瑣老二最先反應了過來道:“啊呸,你個賤人,敢佔我們弟兄三個的便宜!”那大哥這才反應了過來罵道:“啊對!老二罵的好,好你個賤人,看我一會兒宰了你。”
小白心中暗暗好笑,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喊‘救命’嗎?”
對方都沒敢說話,小白微微一笑輕聲道:“因為那是你們的臺詞啊!”說完趁對方一個愣神兒,還在想什麼叫做“臺詞”的時候,小白已經猛地撲上前,抬腿便對著站在中間的大哥的面部來了一個優美的側踢,踢得對方的頭向後狠狠仰了過去,還沒有來得及再彈回來,小白一腳既出,第二腳緊跟著又來,踢向了對方腹部,踢得對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兩腳幹錯利落,老二和老三隻感覺到一股風掃過面頰,“砰砰”兩聲悶響,他們的大哥就已經坐在地上了。
老二看看小白又看看大哥,默默地嘟囔了一句:“這年頭,做土匪都這麼難的嗎……”
小白揚唇,邪魅一笑,拳頭攥得“叭叭”直響,活動活動胳膊腿,一副躍躍欲試想要再打一次的樣子。
老二和老三對視一眼,見勢不妙轉身要去拉大哥一起逃,此時坐在地上的大哥緩過神來叫道道:“別管我,你們兩個快去把她抓住,咱們有刀啊。三個男人還怕一個女人嗎,沒出息的東西,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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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一咬牙低聲道:“為了金子,老子拼了!”說罷便大叫著揮起匕首向小白刺去。
小白透過剛才那一試,對他們的底細瞭解的更清楚了,對方半點武功也不會,只有一身蠻力,殺人放火這種事怕也是初學,業務並不熟悉,因此碰到這種突發狀況第一反應就是要逃命,而不是生氣反殺。
可她白小白卻是個賽場上的老手,有過充足的“打架”經驗。雖然當初學校裡的訓練無論是日常練習還是比賽,都有著很多的條條框框,以強身健體,或者以一種具有表演形式的美來訓練,講究動作的行雲流水,矯健有力,並不支援學了功夫的人去莽莽撞撞地打架,但是……
習武的人,大多數,骨子裡還是喜歡打架的……
因為他們有一腔熱血,一身的豪情,需要他們展示這些的時候,他們會遏制不住的想要展示,而現在眼前這三個“土匪”姑且稱之為土匪吧)充分刺激了小白的熱血。
在她的眼裡,攻擊性和強健自己的身體包括形體上的美感,都是中國傳統武術的必要元素,缺了哪一樣都不是真正的中國功夫,而“俠”的精神,則是武術最好的歸宿。
匕首在夕陽的映照下閃爍著光芒,刺入了她的瞳孔,她的頭髮和衣衫在微風中飛揚,小白此刻氣場正足,邪魅一笑,心想:“也正是試試這身體腿腳的時候!”於是她屏息凝視,對方的動作在小白眼中被放慢了十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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