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于謙靜坐於太師椅上不知過了多久,只見著殘暮餘光透過門扇照進了屋中。見時日已不早,于謙便打算將寫好的書信交給自己夫人。他伸手向條案上摸去,怎奈手上傳來不是宣紙的順滑,只有條案木頭冰冷的質感。他低頭一看,原先擺在條案上的書信早是空空無也!
“這璚英真不讓我省心!”于謙自言說完欲出書房去尋她人。還沒等他走到門邊,房門卻是輕輕的被敲響了。
“夫君,你在書房裡嗎?妾身能進來嗎?”
于謙聽敲門之人乃是自己夫人,心理一下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他輕輕拉開房門,和煦著說:“璚英把信給夫人看了吧?這橘英都給你縱容壞了。”
年約四旬的中年婦人一衣碧綃在身。見房門打了開,於夫人折腰行了萬福禮:“璚英那是擔心你並無大錯之有,夫君不要責怪她。”
于謙默不作聲地折回屋中,算是承認了自己夫人的話。於夫人輕盈邁進屋中,雙手合上了門。
“夫人請坐。”
於夫人雙手疊加放在腹前,託著長袖徐徐走到了于謙條案前,眉間藏著許擔憂之色:“夫君現已貴為當朝太保,為何還要遠行太原?”
于謙面上閃過一絲不悅:“我此行太原是為國事奔忙,與官職有何干系?”
“那夫君可以派手下人去啊,用不著凡事都事力親為吶。”於夫人苦口婆心勸著于謙。
于謙被今日的諸事纏繞心頭十分煩躁,正在此愁眉不展之際,見夫人又來亂自己心神。他不禁頓感頭大,心煩意燥地隨口還了一語:“夫人所言真乃婦人之見!”
此言猶如晴天霹靂,瞬間在於夫人心中劈下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傷痕。霎時,於夫人兩行清淚掛於眼前,抽泣說著:“夫君要是嫌棄妾身,大可休了便是,何必要說這話氣人。”
于謙意識到自己說話過激,連忙起身走來扶住她好聲安慰:“方才是我說的一時氣話,夫人怎能往心裡去呢?”
“只怕夫君早已嫌棄妾身人老珠黃春殘花謝,巴不得休了妾身重新迎娶一個小嬌娘。”於夫人說著輕輕拂著眼角。
“你......荒唐,真是荒唐,簡直荒唐透頂!”儘管于謙知道自己夫人性子就是如此,並未有壞心,但還是被氣得夠嗆。
“怎麼?夫君被妾身說中了軟肋?”於夫人偷偷瞄了一眼于謙,趁他不注意露出了竊喜之容。
于謙無奈地吁了一口氣,平緩了下心神。輕輕扶著自己夫人在太師椅上坐下,放緩聲色好言說道:“夫人,我若真是嫌棄你,又怎會與你同甘共苦到今日。如今天下百姓需要我于謙,我就算位極人臣又如何?做官不為百姓做主怎能心安理得?又怎對住我年少立下的志向初衷?夫人歷來賢惠通情達理,對我的心中所想最為清楚。為何今日要這般無理取鬧胡亂糾纏呢?”
於夫人在今日的任性,只是心中一直對於謙的安危擔心而已,放不下罷了。見自家夫君說著掏心窩的話兒與自己坦誠相見。她知道在繼續下去也是攔不住的。所以,聲色也緩和了下來:“老爺心繫天下蒼生,妾身是知曉的。可是此去太原路途遙遠,夫君一人獨行身邊又沒人照顧,妾身這顆心實在放不下啊!”
于謙不以為然說道:“。山西太原我是輕車熟路吶,又不是第一次出遠門了,夫人有何好擔心的?”
“此一時非彼一時,現今夫君年逾半百身骨大不如從前,現在怎能和當年比呢?妾身不同意夫君一人前往太原。除非......”
于謙急迫問道:“除非甚麼?”
於夫人咬了咬牙,斟酌再三做出了艱難的決定:“除非夫君再納一房小妾,一路服侍攜同前往太原。”
“又來了,又提這些混話了!”于謙不悅的負手背過了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