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部門領導們你一句我一句,話裡話外無不對溫婉飽含欣賞。
景老領導看著河洛那邊上交的報表,再聽大家都想把溫婉調到國家部門上來。
他扶了扶老花鏡,佈滿皺紋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上那份燙金封面的《河洛非遺喜事節成果報告》,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
他目光掃過眾人,緩緩開口:“把溫婉調到京都容易,但河洛的模式怎麼複製?這次的非遺喜事節不是偶然成功,而是她用三年時間,帶著團隊把文化基因、市場邏輯和地方特色反覆打磨的結果。”
投影儀亮起,大螢幕上跳出一串資料:全國文旅專案平均投資回報率不足8%,而河洛非遺建築群的首期投資已透過衍生收入回本47%。
“你們看,”景老用鐳射筆指著螢幕,“刺繡坊的訂單現在排到了2020年,木雕館的體驗課要提前三個月預約,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們過去搞文旅開發,總想著‘大幹快上’,卻忽略了文化核心的深耕。”
角落裡的一位較年輕的部門領導忍不住插話:“可現在各地都在模仿河洛模式,光是這兩個月,申報‘非遺婚俗節’的城市就有二十七個。”
他的話音剛落,會議室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景老擺了擺手,這時他也知一二,於是調出幾張對比圖——有的城市把傳統婚儀變成了古裝COSplay秀,有的乾脆在景區門口搭個紅拱門就號稱“非遺婚禮體驗”。
“東施效顰!”景老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文化不是快餐,更不是流量的工具。河洛能成功,是因為溫婉他們把每道工序都做成了學問——蘇繡嫁衣的針法復原,周制婚禮的禮儀考據,這些都有專業團隊背書。現在有些地方連嫁衣上的紋樣都繡錯,這不是傳承,是糟蹋老祖宗的東西!”
會議室陷入沉默,只有空調外機的嗡鳴聲。
景老突然笑了,從資料夾裡抽出一張泛黃的手稿:“知道嗎?三年前溫婉來彙報非遺建築群方案時,我問她風險評估怎麼做。她給我看了這個——”
眾人伸長脖子,發現是本密密麻麻的筆記本,扉頁寫著《致未來的非遺守護者》,內頁貼著各地老匠人佝僂著背工作的照片,夾著褪色的絲綢殘片和手寫的工藝筆記。
“她說,做文旅不能怕慢。”景老的聲音有些哽咽,“現在的年輕人都想搞‘短平快’,但文化的事,就得像老匠人雕木頭,一刀一鑿見真章。”
他轉向人事司司長:“調溫婉來京都的事暫緩,讓她牽頭成立個專家組,把河洛經驗系統化。另外,撥專項資金,支援各地真正有文化根基的專案。”
散會後,夕陽的餘暉透過落地窗灑在走廊。
幾個年輕幹部湊在一起討論:“景老向來欣賞溫婉,現在不讓溫婉來京都不是反對調人,是怕‘摘果子’的心態壞了文化傳承的根基。”
“是啊,本來真正的文化復興,不是辦幾場活動就能實現的。”
他們的身影漸漸融入暮色,而會議室裡,那份《關於建立全國非遺活化創新示範基地的提議》正等待著第二天的審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