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壘由石碑砌成,刻滿權臣看不懂的文字和影象。諾娃化作液體游到堡壘前,用身體撞擊石門。石門被撞開,權臣和諾娃遊進堡壘,進入大廳。大廳中只擺有三尊石像,並無他物。
幾根白鬚破出石像,石像的表層被一點點頂破。三個長滿白鬚的生物從中游出,身體細長,擁有五根鰭。當生物游到光芒下,鰭泛出一圈圈霓虹光輝。他們向著權臣和諾娃靠近。權臣時刻準備進攻。諾娃用軀體纏住他的翅膀,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生物越遊越近,臉上被白鬚覆蓋,看不見臉。他們探出白鬚,伸到權臣身前。權臣下意識把幼崽抱的更緊,不善的盯著白鬚。
諾娃輕輕拽了一下權臣的翅膀。他這才把幼崽遞出。白鬚很自然的接過十個幼崽,環住幼崽的身體舉了起來。
“母巢的幼崽,對嗎?”
其中一個生物說。
諾娃看權臣的爪子一直警惕的伸在外面,自己接過話:“對。從母巢培養穴內運出來的。我們不忍心這些明明健康活潑的幼崽被當作殘次品處理掉。我聽說迴廊是六座城邦裡唯一一個絕對中立的城邦,我希望你們可以庇護這些幼崽。歷史肯定不願記載母巢殘酷的行為。”
三個生物沒有立馬回答諾娃:“我們是長青長老。唯二常駐於迴廊的生物之一。我們的職責是確保歷史得到準確的記載,還有保護往日的石碑。我們的誓言是保持絕對中立,不參與城邦間的鬥爭,客觀的記錄每一瞬時間。”
諾娃變得有些急切:“庇護幼崽並不代表參與鬥爭,而是保護了歷史。幼崽就是歷史得以發展下去的緣由,他們的生命承載著可能性,等著你們去記錄。”
權臣看向諾娃,她鮮活的語言似乎撼動了長青長老,白鬚左右擺動,幼崽被輕輕搖晃,竟生出睏意。
“一直有傳聞說迴廊在庇護那些被命運遺棄的生命。我請求你們,庇護幼崽,直到他們長大。他們會協助你們記載歷史,謙卑的雕刻石碑。”
權臣站在諾娃身旁,無聲的支援她。
長青長老終於妥協。其中一個長老回到碎裂的石像旁,敲響了一座銀鍾。沉悶的鐘聲在堡壘內迴盪,下一秒,幾十只幼崽從房間內跑出,在長青長老地下撒歡。
權臣震驚的看著這一幕。長青長老用白鬚把抱著的幼崽放在地上,很快和其他幼崽打成一片。
諾娃驚喜道:“傳聞是真的。你們真的在迴廊裡悄悄庇護著他們。”
長青長老用白鬚拂過幼崽:“歷史向我們證明所有生命都應盡全力成長,我們願意給予這些幼崽機會。我們會庇護幼崽,直到他們有一天準備衝破作為殘次品的未來。”
諾娃和權臣安心了。兩人不宜久留,立刻啟程返回母巢。途中,兩人經過冰島,諾娃提出想要看一眼記載歷史的石碑。權臣拗不過她,只好陪她一起降落在島嶼上。
一塊塊石碑從矮到高螺旋盤踞在島嶼上。碎冰刺痛了諾娃的腳,她一步步向著石碑靠近。忽然,一扇翅膀在面前展開,為她擋住氣流。諾娃扭頭看向權臣,他只是走到石碑旁,靜靜等著自己。
最前端的石碑僅僅到權臣的大腿,兩人順著旋渦往裡走,石碑從大腿逐漸漲到高於頭頂。最中心的幾塊石碑是諾娃的兩倍身高,她仰著頭才能勉強看清最頂端的字。每一塊石碑都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有的還有影象。一道道裂痕緊緊環住石碑,將其分割。
歷史深深鑿入石塊,逃避被忘卻的命運。諾娃很想知道石碑上的內容,可惜她讀不懂。
“利爾坦作為最古老的生物,一直陪伴著薩迦羅斯,直至流浪胃都築起。最後一隻利爾坦的屍體成為了流浪胃都的地基,它的生命與胃都永存。”
諾娃聽著權臣緩緩讀出石碑上的字。
“你會薩迦羅斯的語言?”
“滅琅讓我學,我便學了。總不能浪費他為我篩選的腦基因。”
諾娃從權臣的話裡捕捉到了一絲苦澀。在諾娃和權臣相處的短短几個小時裡,權臣的悲痛似乎從未離去。這令她不解,他一邊利用這副身體盡情殺戮,一邊厭惡身體的造物主。
諾娃終是沒問出口,只是道:“你可否再讀一小段石碑上的文字與我聽?”
她滿懷期待的聲音讓權臣無法回絕,即使他知道滅琅在等待。
“時沙聖壑向流浪胃都發起挑戰,贏家可以吞併輸家的城邦。永燃角鬥場的岩漿沸騰了三天三夜,三輪角鬥結束,流浪胃都全盤皆輸。時沙聖壑的角鬥士,瓦爾坎諾,披著從薩迦羅斯最深處挖出的黑曜石製成的鎧甲,一人貫穿三輪角鬥。從此流浪胃都隸屬於時沙聖壑。瓦爾坎諾持續為時沙聖壑效命,直至被永刑彌賽亞擊敗。”
權臣仰頭讀著石碑,瓦爾坎諾黑曜石鍛造的軀體彷彿就在眼前。同樣作為角鬥士,他能理解她的榮耀。
氣流刮過石碑,揚起碎裂的石粒,與漫天碎冰融為一體。
“我們該走了。”
權臣展開翅膀,率先飛到空中。
諾娃抬起頭,看著權臣在空中翱翔。她嘆了口氣,軀體氣態化,跟上權臣。兩人回到母巢,原以為母巢會重兵把守入口,追殺他們,但入口出奇的安靜。
權臣試探性地走進通道,竟一個侍衛也沒有。諾娃瞬間緊張起來,她的同伴還在母巢內,恐怕遭遇了不測。她連忙趕到母巢中心,權臣也跟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