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花兒回來了?”孫巧雲走出屋,下意識地往門外瞅了一眼,從門縫子瞅見了她若隱若現的身影。
季春花只得回神,推門而入:“誒,回來了媽。”
“媽!!”
段長樂聽見這動靜手上還滴答著水呢就要往這邊跑,被段虎從灶房走出來一個伸手就提出脖領子:“誒誒誒,做啥?”
“要拿你那泡魚湯兒裡的小髒手摸我媳婦兒?”
“那不能夠嗷!給老子把手洗幹淨的!”
孫巧雲不滿道:“你一天天的咋這老多事兒呢?人家樂樂沒啥事,當媽的也不介意,你倒是指指點點上了,你是不是太閑了?”
“太閑媽給你塊抹布,去把咱家牆裡那磚縫都好好擦擦,一粒土也別留。”
段長樂藉著段虎稍微走神的機會,迅速溜走,嬉皮笑臉地張開手臂奔著季春花跑去,“媽!媽!小毛姐姐從小河裡逮了條老大的魚,爸說要燉魚貼餅子!”
季春花一面俯身接住他,一面看向坐在小板凳上的毛三兒,驚道:“這日子河都凍冰了,你咋逮的?”
毛三兒平靜道:“從別人鑿的冰洞裡吊的,爺爺有魚竿。”
旁邊的段長安聽見這話生出好奇:“可這魚這老大,你自己能給它拽上來嗎?”
毛三兒扭臉看向他,“能,我力氣挺大的,要掰手腕嗎?”
“!”段長安倏地瞪大眼,自是不信。
他們學校高年級的同學都掰不過他,他從來覺得這是個很無聊且沒啥意義的比賽。
怎想還沒等他說話,段長樂先不幹了。
連跟季春花膩乎都顧不上了,漲紅著小臉兒就沖過去—
“不行!不行!”
他可大聲地嚷嚷:“我不要你倆掰手腕,你倆不許掰!”
“……為啥?”毛三兒不理解:“我們只是比比,誰輸誰贏都不會生氣的。”
“我知道你哥勁挺大的,我不一定能掰過他,只是想試試。”
“就是不行!”段長樂吭哧吭哧地急喘著,烏漆漆的眼死死地盯在毛三兒臉上。
“你、你倆男女有別,不能瞎拉手!”
“……往後也是,也不能瞎拉手!知道嗎?”
毛三兒一愣:“啥叫往後?你說的好像我倆有好多機會能見著似的。”
“咋就不能見著了?”段長樂皺著小眉頭:“你往後不是會天天來我家嘛?沒準還會住在我家呢,那指定能天天見著呀!”
“但是天天見著你也要明白,你是女的,他是男的,你、你倆要保持距離,知道不?”
毛三兒先是沉默,隨後冷不丁地開口:“誰跟你說的我要住你家?”
“我又不是你爸媽的娃,也不是你跟你哥的兄弟姐妹,你也說了,我要是擱這,需要注意男女有別。”
“你不覺得很別扭嗎?”
“……”段長樂傻住了。
身後的季春花不忍直視地閉了閉眼,心想:完了,完了。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怕啥來啥嗎?
剛要鼓起勇氣睜開眼瞅瞅她兒子的反應,就聽見段長樂嗷的一嗓子—
“啥?!?!?”
他從生下來到現在,都沒喊得這麼大聲過。
嗓子嘟要嚷壞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