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求您了,我求您了!咱回家吧爸!小雲不在山上,小雲出門了,馬上就回家了!”
段江山通紅著雙眼咆哮:“虎子!虎子馬上就要摔死了!他等我去救他呢!”
“你不要攔我!你是壞人!不要攔我!!”
季春花真是不知道該咋辦好了,哇哇哭著道:“這、這都啥跟啥呀,虎子哪裡就掉懸崖—”
怎想話還未說完,腦瓜中便驀地一閃。
懸崖......懸崖......
這、這不是虎子跟她說過的那個夢嗎?爸出事的那段時間,他發了高燒,還不停的做噩夢。
夢裡,不就是他跟爸一起往下掉嗎?
季春花這麼一走神兒,瞬間便叫段江山找到空子。
他不用啥勁就能掙歪開季春花,隨後就踩著泥跟雨接著往上爬。
季春花恍然回神,一面震驚於父子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和紐帶,一面提起口氣突然往前沖刺!
直至碰到段江山的袖口,毫不猶豫地拽住—
“嘩啦啦,嘩啦啦……”暴雨沖下了山上無數的碎石,從高處滾落。
段江山將將要繼續跟季春花拉大鋸,就又踩到了石頭!
關鍵時刻,他眼裡映著這個胖丫頭哭濕了的臉,忽然心疼又愧疚,恍惚中,他似乎突然察覺—
她,她跟虎子一樣。
他們都是娃!
“小心!!”臨近兩人一起摔倒之時,段江山下意識地張開臂膀護住了季春花,季春花卻也滿腦子只想著:不行,不行,爸本來就腦瓜不好了,不能再受傷了!
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跟勇氣,就這樣在混亂中迅速調轉了兩人的位置,然後使勁護住段江山的腦瓜,墊在了他的身後。
一陣天旋地轉後,隨著“咚”的一聲響,季春花被磕得連喊都沒能喊出來。
她頭暈眼花的尋思,後腦勺指定是被磕癟了,或是磕碎了,不然不可能眼裡連雨都看不見了,只能看得見滿天亂轉的星星了!
“虎......虎子......”
“虎子別怕......”
也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情緒過度激動,段江山就這樣昏倒在季春花懷裡。
季春花想忍著疼把他攙起來,卻未曾想只是稍微一動,腳踝處便傳出鑽心般的疼。
她費勁扒拉開褲腳一瞅,眼前頓時又是一黑,“……天老爺啊!”
這下可好,這腳真成個豬蹄子了!
腳雖然也疼,但遠不及後腦勺疼,季春花決定先暫時甭管腳丫子了,還是鼓起勇氣摸摸後腦勺到底癟沒癟吧。
她齜牙咧嘴地顫抖著往後伸手,同時下意識地微微仰起脖子—
須臾,冷不丁的僵住了。
在腦瓜子的嗡嗡作響中,在嘩啦嘩啦的雨聲中,她眼眸中映襯出了正上方遮擋住二人的大樹。
老高老高,老綠老綠的樹。
鬱郁蔥蔥的,被濕漉漉的雨水全部打濕......
好奇怪啊。
季春花出神般嘀咕道:“明明這葉子都快掉沒了,咋、咋瞅在我眼裡就那麼綠呢?”
“它咋……”
“咋能綠得這麼好看,綠得叫我這麼疼、又這麼想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