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花知道,這或許跟路燈並沒啥關系。
只是從剛才開始,那種暖融融的、亮堂堂的光便終於徹底撲進他們的生命。
他們往後的日子都是亮的了,再也不會有黑夜了。
“咔噠,咔噠。”
季春花腦瓜頂上有個圓圓的表,掛在走廊的牆上。
指標一點一點地走著,時間也隨之而流逝。
她坐得異常穩,而且一點都不累,或許是得益於魏姐給她的那個小墊子。
思及此處,季春花又笑了。
剛才她沒來及說,她想說......她之所以笑了,是因為魏姐給她墊子的情景不禁讓她回憶起了他們結婚的那天。
虎子來接她的時候,那輛二八大槓的後座上,就擱著媽親手做的小墊子。
為了叫她別硌著屁股蛋兒。
季春花覺得心裡有點癢癢,特別想再去跟段江山嘮幾句,跟他說說她跟虎子是咋認識的,嫁進咱家以後又發生了啥有意思的事兒。
怎想她才躍躍欲試的打算起身,就見魏姐跟陣風似的忽然從走廊盡頭竄進來—
“春花!!春花!!”
魏姐激動不已的用氣音喊:“鎮上的車沒來,你男人自己開著車來啦!”
“他、他已經帶著你婆婆進來啦!”
“!”季春花“騰”地一下站起來,漲紅著臉,瞪圓了眼。
她腳地板止不住的在地上蹭來蹭去,努力剋制著想跑出去迎他們的沖動,下意識地開始往後退,退到段江山所在的房間門口,後背緊密的貼住門。
再等等......
再等等就能瞅見虎子跟媽了。
季春花挺直腰板,吸了吸鼻子,告訴自己:你不能心急,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得先把爸守好,守到媽過來才行。
不要急,你不能急。
“花花兒!”
須臾,孫巧雲焦灼又溫柔的聲音躍入耳畔。
季春花一愣,才要探身回應,後頭便傳出一道極為突兀的“吱嘎”聲。
是鐵床腿剌過地面的聲音,吵得人耳朵裡頭難受。
季春花顧及不得這些有的沒的,迅速轉身使勁踮腳扒窗戶,“爸!爸您咋啦?”
“爸!?”
“您跑哪去了呀......我、我咋瞅不見您啦?”
屋裡頭,被床腿絆倒的段江山摔了個四仰八叉。
他定定的看著白花花的房頂,失魂落魄又不可置信的啞聲呢喃:“小雲,是小雲......”
“小雲、小雲、小雲......”
他喋喋不休不知疲倦的重複叫著,隨後突然翻身而起,像是終於頓悟這不是一場夢—
“小雲!!”
“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