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皺眉,“撂那兒,你急個啥?”
“去,搬馬紮兒坐這兒聽。”
“問問媽繡花繡累了不,要累了也過來歇會兒,順便聽個狗叫。”
說完他又調轉視線看向門外,再拍兩下信封。
“老子給你點兒時間嗷,最好給我一次到位。”
“想想咋叫好聽,咋叫你段爹跟你春花娘才能滿意嗷~”
段虎一露臉兒,剛才圍觀的群眾就基本散了個大半。
季陽也發覺了,所以強撐著恥辱繼續在心裡給自己講理:忍忍吧,再忍忍吧。
長痛不如短痛,丟面兒能咋?
反正三千也落不到那幫看熱鬧的傻逼手裡,是落到他季陽手裡!
思及此處,季陽心一橫,眼一閉。
高高仰頭,大聲叫:“汪汪汪!”
“汪!!”
段虎咧嘴齜牙,不忘確定季春花有沒有乖乖搬小馬紮。
他眼一瞥,只見季春花跟孫巧雲倆人齊刷刷地坐在牆根地下,頓時爽快又愉悅。
孫巧雲捂著嘴樂得不行,還拿胳膊肘捅咕捅咕季春花,季春花也不忍抿嘴兒、彎起眼。
剛才季陽罵她媽的時候,她心裡就像是被攪爛了似的,甚至能透過嗓子眼兒嘗到血腥味兒。
可這會兒,她感受著段虎那野悍炙熱的視線,感受著婆婆輕輕捅咕她的力道,整個人都像是被熱乎乎的籠罩起來。
她好暖好暖,暖到想哭又想笑。
這份複雜的暖,卻並不是因為頭頂的太陽。
季春花不自覺抬起白生生的豐腴臉頰,失神似地瞅向段虎。
看他叼著煙,橫亙在門檻上甩著手裡的信封。
隨意又傲慢,一點兒都讓人瞅不出,那裡掖著的,是她兩輩子都沒見過的、也沒敢想過的錢。
三千啊......
季春花嘴裡又酸又苦,心窩兒裡卻越來越暖、越來越燙。
媽啥都沒說,她都不數落段虎麼?
數落他咋會幹這種蠢事兒,花那麼多的錢買了她這麼個肥貨。
這麼個窩囊的......腦瓜兒又笨的肥貨!
季春花默默攥緊拳,綿柔雙眸間忽然倏地燒起簇小火苗兒。
緊接著,她就聽段虎狷狂地叫她:“媳婦兒,聽清了麼?”
段虎開啟信封,抽出張一百的,吊兒郎當地晃晃,“來,狗兒子,再叫一聲!”
“......春,春花娘!”
“娘!您,您快叫我爹把錢賞我吧......”季陽腦門兒因恥辱羞憤冒出的冷汗,滴答滴答地往下砸。
他已經扛不住,深深埋著頭。
同時給自己繼續拼命打氣:大陽,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