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突然想起個事兒。”
“......啥,啥事兒?”季春花憨憨地問。
段虎舌尖抵了抵上顎,回憶道:“我十七八時候的事兒了。”
“那會兒我也還在別人手底下賣苦大力呢,反正短工長工都幹,老子也不挑。”
“後來有一次......我忘了是擱哪兒了,那個工地上有個工人嫌麻煩,沒戴安全帽,被高處掉下來的啥東西給砸著了。”
季春花軟眸一顫,聽得提心吊膽。
她咽咽口水,忍不住帶著共情般的擔憂問:“那,那後來呢?”
“他去醫院了嗎?”
“救過來了嗎?”
“他......他死了嗎?”
段虎感受著肩上顫悠著的溫熱,有點壓不下嘴角了。
於是趕緊硬板起臉,顯得愈發兇煞唬人。
“嘖,別打岔!”
“老子講故事有順序,懂不懂事兒啊?”
季春花倏地閉上嘴,不可控制地屏住呼吸。
像是全神貫注,祈禱著能等來個好結局。
段虎繼續按著他的順序講:“當時他正好被砸中後腦勺兒了,淌了一地的血。”
“啊。”季春花心更揪緊幾分,甚至莫名感覺死前那種鮮血逐漸流幹的寒意再次彌散全身。
她更緊更緊地貼住他、擠住他,豐滿卻並不綿軟無力,飽含著青春的鮮活。
與他身上梆硬的肌肉親暱相擁,叫段虎只覺腰後連著脊柱、甚至連頭皮都跟著發麻。
他等不及了似地接道:“當時其他人都害怕不敢上前兒,還有人說他流那麼老些血,就是送醫院也指定活不成了。”
“他們能幹看著,老子不能啊。”
“我就上去把他往身上一扛,奔著最近的醫院跑。”
段虎本意是嚇唬逗弄她,說著說著卻也不忍眸色凝深,
甚至沒來及細想會不會丟面兒,只控制不住地說出當時心情,“其實我心裡也有點兒打怵,我心想......這人身子裡真能流出那麼多血麼?”
“你不知道,我當時把他送到醫院的時候,背心兒全都被殷透了。”
“我手上,胳膊上,脖子上,也全是血。”
“後來等到家扒光衣服一看,艹!屁股蛋子上都是血!”
“估摸是順著褲腰淌進去的。”
季春花沒再說得出話。
她記不太清楚了,血一點一點流幹的時候,她只能感覺到身下黏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