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天跟孫巧雲聊的那些體己話兒,季春花綿軟雙眸中幽幽閃動著一抹堅決,“你說的對,我已經是季家潑出去的水了。”
“就算往後淌到泥溝裡、臭水溝裡,也跟他們沒有一星半點兒的關繫了。”
段虎一頓,立刻橫眉立目地瞪她,伸手照她豐軟的臉蛋兒上就是掐,“什麼狗屁話?”
“嫁了老子還能叫你去臭水溝裡?”
“你話說反了,你是從臭水溝裡跑出來了才對。”
“對、對。”季春花怔愣片刻,立刻彎眸笑,“你說的對,我是跑出來了,解脫了才是。”
段虎哦了一聲,耷拉著堅硬漆黑的眼睫,
見指腹下她白生生的皮肉又被掐紅,目光灼熱,喉結滾動著問她,“那回門兒的事兒呢?”
“我媽不是說季家早晨鬧了一回麼,說讓你今兒就回門。”
他一邊問著一邊去觀察她的反應,心底還是不老相信季春花這麼個磨嘰又綿柔的性子,真能狠下心跟孃家把臉皮撕開。
要是這樣,他肯定得把醜話說在前頭。
思及此處,段虎面上像是帶著風暴欲來前的陰沉,由上自下地審視著季春花銀盤般圓潤的臉,
野悍又不講情面地坦言,“老子打頭一開始就瞧出季家全都不是省油的燈。”
“我跟你實打實的說,我是瞅準了要娶你,但我真不想有這麼個親家。”
“我不是個摳搜的主兒,你心裡也有數,但我也不是傻子、不是冤大頭,你要是心軟猶豫,前頭跟他們說的再狠也沒用,都是撓癢癢。”
“往後他們今天頭疼明天腦熱,你那個弟弟也還沒結婚。”
“甭以為老子不知道他們打的是啥主意!”
段虎一擺手,桀驁又霸道地冷哼,“你是我娘們兒我合該管你,但甭想叫我給你的窩囊無能擦屁股!”
“他們又不管我叫爹,我管得著他們麼?”
這麼一大串的話,叫季春花聽得又是久久沉默。
顯然,段虎尤其不爽她這個時候沉默。
怒斥:“言語!又啞巴了?”
伸手攥住她肉嘟嘟的下巴,強迫她揚起臉兒跟自己對視。
卻在窺見季春花平和又隱約透著感慨的目光時驟然一僵。
“......你這是個啥眼神兒?”段虎皺眉,摸不準了。
咋看著莫名跟換了個人似的......
這還是那個沒事兒就舌頭打結,吭哧癟肚的肥婆麼。
“沒有,我就是覺得......媽把你教的很好。”季春花扯了扯唇角,笑得有些酸澀,“沒人教過我這些,”
“打小兒也沒有。”
“要是我媽還在,也跟咱媽似的......教我,告訴我不能平白無故總受人欺負,告我除了忍受還能有別的活法兒,我可能也到不了這個份兒上。”
說完,她徹底笑開,眼尾微微泛紅,與他正經又認真地承諾,“你放心,段虎。”
“我這人雖然腦子慢,但想明白的事就是想明白了。”
她抿了抿嘴兒,軟乎乎的眉目中突然透著幾分狠絕,“我不回門,”
“不光今兒不回,過兩天也不回。”
“我不要再做季家的閨女了,我只要做好段家的媳婦兒就成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