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姐姐,還沒好嗎?”魏溪有些坐不住了,晃悠著小腿問道。
“快了快了,這個發型還差最後一步。”蘇軫從另一個盒子裡取出今早在街上買的楸葉。
顧名思義,楸葉就是楸樹的葉子,因“楸”與“秋”同音,今日立秋,滿大街都是叫賣楸葉的。開封的婦女與孩童們會將楸葉剪成自己喜歡的花樣,戴在頭上以迎接秋日的到來。
“溪兒妹妹,你喜歡什麼圖案?”蘇軫一手執剪子一手執楸葉,正欲下剪。
“唔……”魏溪一下子被問住了,摸著小巴認真想了想,“我喜歡大雞腿!”
蘇軫失語片刻,哭笑不得地勸道:“……頭上頂個雞腿不太雅觀,要不,換一個呢?你不喜歡花兒朵兒,那……蝴蝶怎麼樣?”
魏溪眨眨眼,點頭:“好呀!”
蘇軫有一雙巧手,魏溪都還沒看清她的怎麼動作的,就見她三下五除二地將兩片楸葉剪成了翩翩欲飛的蝴蝶。
將蝴蝶樣的楸葉別在魏溪的發髻上,蘇軫看著鏡中顧盼神飛的魏溪,滿意地點點頭:“好啦,接下來就是妝容了!”
啊?還,還沒結束?魏溪驚恐地瞪圓了眼睛。
最終,在魏溪的掙紮下,蘇軫將原本打算給魏溪上的三白妝換成了檀暈妝,只眉眼附近塗抹一片淺紅色,觀之恍若檀暈。眉妝選的是遠山黛。以黛石畫出細長的眉形,如同水墨山水畫中的遠山,極有韻味。
等蘇軫終於宣佈妝容完成時,魏溪感覺自己彷彿打了一場鏖戰。
太折騰了!當女子也太麻煩了,怎麼男子就不需要倒騰這些,換套衣服就能出門了。還是當男子好,不必在梳妝打扮上花這許多時間,太耽誤她練武了。魏溪懨懨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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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得少年多少事,夜深燈火上樊樓。
樊樓身為東京七十二正店之首,在開封百姓心中擁有獨特的地位。雕樑畫棟,珠簾繡幕,燈火璀璨,金銀交映。樊樓的華奢非言語能道盡。
魏溪生於邊塞,長於邊塞,自幼所見,皆是漫天飛舞的黃沙與一望無盡的黃土溝壑。遲來的十三歲生辰宴,卻設在大宋最豪奢繁華的樊樓。魏溪看著眼前快要閃瞎人眼的金銀珠飾,只覺得眼花繚亂。低頭,滿桌美食,玲琅滿目,這才露出了笑容。
蜜汁火腿、香酥魚、果木烤子雞、紅燒蹄膀、荔枝腰子、碎金蝴蝶蝦、錦帶碧玉羹……桌上吃得最歡的是蘇軾,第二個就是魏溪。
兩只小饞貓埋頭狂吃,敞開了肚皮胡吃海塞,終於把自己撐著了。
“嗝兒……”蘇軾毫無形象地癱在椅子上,摸著滾圓的肚皮,打了個飽嗝兒。
魏溪也撐得不行,慘兮兮地揉著自己的肚子。蘇軫為她化了檀暈妝,兩抹淺紅襯得那雙杏眸越發楚楚可憐。
蘇衡對此早有預料。今日是魏溪的生辰宴,他也不出言掃興,讓他們敞開了吃。兩個饞貓無人管束,會吃撐是意料之中的事。
“山楂林檎飲子,請慢用。”店小二恰到好處地出現,送來了消食化積的飲子。
“不愧是天下第一樓,密切關注客人需求,這也太貼心了。”蘇軾看著面前烏紅微透的飲子,還沒喝呢,光聽名字就已覺得十分酸甜解膩了。
蘇轍卻知道這飲子與樊樓無關。他觀察細致,早留意到長兄在用宴期間曾短暫離開過。最主要的是,那店小二在送飲子前分明看了長兄一眼,見長兄點頭了,他才將飲子送進來。
“二哥,這飲子是大哥吩咐做的。”蘇轍溫聲道。
是衡哥哥?魏溪也聽見了,小眼神偷偷瞟了蘇衡一眼,結果正好被蘇衡捉個正著,於是慌慌忙忙收回視線,盯著面前的山楂林檎飲。嗯,這飲子顏色怪好看的……
“溪兒,你怎麼不喝?方才不是一直喊撐嗎?”狄詠沒留意到這些微妙的眼神,見魏溪光盯著那飲子卻不喝,頓時奇怪地問道。
“喝!”魏溪回過神來,捧著碗“咕嚕咕嚕”把一碗山楂林檎飲全部灌進肚子。
吃席的眾人雖然沒有蘇軾和魏溪兩人這麼誇張,但因為樊樓酒菜一絕,一不留神就比往常多吃了些。用過蘇衡吩咐後廚特意熬煮的飲子,眾人一致決定一同逛逛臨近的街市,好多走走路,消消食。
立秋這日,各式各樣的棗子開始上市了。小販們提著果籃走街竄巷地叫賣,靈棗、牙棗、青州棗還有亳州棗……看得人眼花撩亂。
“溪兒,你慢些走。”魏氏無奈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