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那嗚嗚咽咽的哭聲,聽得李商玄心煩意亂極了。
一路上都在哭,她怎麼就這麼愛哭?
明明都是她自己鬧出來的,她怎麼還有臉哭?
李商玄感覺自己胸前肩膀的那片衣服都濕透了,那眼淚卻還在一直不停地流,似乎是流到了他的心裡。
他的心又很小很小,只裝了一會兒就脹得難受。
等回到驛站,他看了她受傷的那隻腳,整個鞋底都被刺穿,襪子上染了一大半的血,她還是哭,他一動就皺一下眉頭,但沒有呼痛。
李商玄早就發現,她其實是很會忍耐的,但在面對他的時候總會特別脆弱嬌氣,他默許了這種特別,甚至很享受。
此刻她連痛都不敢喊了,李商玄煩躁起來。
脫下襪子的時候,李商玄鬆了一口氣,血流得很多,但傷口並不怎麼深,用清水清洗幹淨,敷上藥又用紗布裹住,她還在哭。
這傷口實在很簡單,李商玄就能處理,也不用去找莘琬莠,傷在腳上,別人自然也不會圍觀,屋內一時半會兒只剩下來他們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有她努力壓制住的抽泣聲。
李商玄靜默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這麼些天,雖然人在旅途,但她還是比剛從那夥人手裡逃出來時豐腴了很多,臉頰上有了肉,像是還在京城時的樣子。
他就這麼看著她哭,眼睛紅紅的,鼻子紅紅的,嘴巴也紅紅的,不由想起膽小的兔子,自己小時候就送過她一隻,但她好像不太喜歡,交給手底下人養大然後吃了,據說麻辣兔頭很美味。
她也根本不是什麼小兔子,可憐都是裝出來的。她更像是盛平養的那隻貓,很會撒嬌很會試探人的底線很會讓人為她謀算。
她也發現了他在盯著他,哭得越發膽怯,這種壓抑的哭讓他更受不了。
李商玄最後還是認輸,擁著她嘆口氣,輕聲安慰,“別哭了,我都是故意嚇你的。”
把破傷風不易得講給她聽,漾晴被安慰了,卻哭得更兇,“我不信,還有萬一我就這麼倒黴呢?”
她從小到大,運氣一直不算好的。
李商玄握住她的手,聲音很低,像是在發誓一樣,“你肯定不會死的,我發誓。”
漾晴瞪圓了眼睛,連哭一時間都忘了。
無論她本性如何,反正李商玄眼裡看到的這副模樣是可憐又可愛極了,他輕輕吻去她臉上的淚水,“別哭了。”
他的心都要碎了。
漾晴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小聲嘟囔道,“你又不是閻王,你發誓有什麼用?”
李商玄道:“你若死了,我絕不獨活。”
漾晴呆呆望著他,像是想辨別這誓言的真偽,前世今生無數細節一起湧現在腦海裡。
李商玄低頭要來吻她,漾晴心亂如麻,最終還是沒有推開他,而是顫顫巍巍閉上眼睛,承受這個沒有絲毫情慾的吻。
李商玄這時候心軟得一塌糊塗,她乖乖被親的樣子怎麼能這麼可愛,但惹人生氣的時候又是真的可恨。
親完之後,一邊用溫熱帕子給她擦臉,一邊心裡忍不住想:我到底該拿你怎樣是好?
次日,莘琬莠又過來檢查了一下,十分確定告訴她,“沒事的,傷口不深,不會得破傷風的。”
漾晴試著動了一下,當即疼得齜牙咧嘴,“可是真的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