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從穆家出來,她依舊忍不住鬱郁寡歡,就算柳葉兒一直努力逗她高興,也露不出幾個笑容。
路上突然哐當一聲,馬車出了問題,柳葉兒忙扶著漾晴先出來,看馬車右邊兒的車輪子已經骨碌碌滾了好遠。
柳葉兒不由抱怨道:“怎麼回事,出來前都不知道檢查一下嗎?”
馬夫也撓撓頭,一臉不解,“這……昨晚我還檢查過的……”
事到如今,再訓斥也沒用。
幸好穆家本來與池家也相距不遠,走過去想來也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
柳葉兒道:“這怎麼能行呢?小姐還是在這兒坐一會兒,奴婢先回家裡找人過來接小姐吧?”
讓她在這兒坐一會兒?與車夫大眼瞪小眼嗎?
話剛說出口,柳葉兒也發覺了不妥。但若是讓車夫回去報信,這馬路上便又只剩了她們兩個小姑娘,竟然還是走過去最妥帖。
柳葉兒心裡不由嘟囔,早知道就多帶幾個人出來了,本來想著是姑娘家們的小聚,講排場也不好,沒想到半路居然出了這種事。
天色昏昏,西邊兒晚霞熱烈如火,像是要把那邊兒的樹林點著似的。
雖說宵禁延遲,但真正熱鬧的地方還是東西二市,住人的各坊裡還是安靜的厲害,只很偶爾才有一馬車路過。
漾晴總覺得心跳得厲害,不由懷疑起來,難道是最近自己太懶了?只走兩步路胸腔裡就“咚咚咚”的。
可就算是心如擂鼓,她也還是催促道,“柳葉兒,我們還是再走快點吧。”
柳葉兒苦著臉:“小姐這麼著急做什麼?”
漾晴只不答,走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後面幾乎是小跑起來。
好久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才催促,“柳葉兒快點兒……”
扭頭一看,卻正好對上一張蒙著面的臉。
漾晴瞪圓了眼睛,叫喊聲還堵在喉嚨裡,就覺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又回到了馬車內,熟悉的顛簸感,但馬車裡坐在她旁邊的人卻不是苗條的柳葉兒,已經換成了一個壯碩的婆子。
這人看起來差不多三四十歲,之前一直在注視著她,看她睜開眼立刻擠出一絲笑,這笑容並未讓漾晴感到一絲溫暖,反而不由在五月份的天氣打了個寒顫。
“姑娘醒了?”
漾晴冷眼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冷聲道,“你這柺子好大的膽子,我可是朝廷命官的女兒,現在快快放我走,我還能既往不咎,要是你執迷不悟,後面有你好果子吃。”
她說話的時候嚴聲厲色,不自禁就去學李商玄前世吩咐別人的樣子,面上做得兇,其實心裡怕得厲害。
這些喪盡天良的柺子,都動手了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雖然沒見過,但可是聽說過好多,永寧侯家的小女兒就在七八歲時在花燈節上走失了,現在都過去快三十年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沒少聽說過這些柺子的壞,稍好點兒就賣給人家當小妾當婢女,良心壞透了就賣到那見不得人的去處。
昔日聽到的那些話一句一句從腦海裡冒出來,漾晴只能用力攥緊衣袖,不讓自己顫抖。
那婆子似笑非笑望著她,似乎看出來了她的色厲內荏,慢悠悠開口道,“姑娘莫怕,我們雖然強行將你帶到這裡來,卻並非是柺子。有貴人對你一見傾心,這才讓我們帶你回去,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一見傾心?
漾晴一愣,腦海中迅速搜羅起來,“一見傾心”又能做出來強擄這種事情的,恐怕也只有一個李和蘊了。
她臉色難看起來,這人還真是大膽。
這壯碩婆子姓趙,一路上對她還算客氣,雖不至於恭恭敬敬,但也不會說什麼重話,給她的食物裡似乎下了藥,漾晴每次用完總是最虛弱的那段時間,幾乎連坐起來也難。
除了趙婆子,剩下還有幾個高壯的男人,這幾人的臉漾晴都沒有看到過,只在馬車簾子掀起來的時候會看到他們的背影,所以,漾晴也不確定,到底有幾個人。
她心中無助又害怕,在馬車裡不見天日,也很難記得路線,
大夏出城進城皆需路引,她本來還想等著城門口守衛檢查路引的工夫求救 ,沒想到他們不知道使了什麼把戲,進出城時的守衛連馬車簾子都沒掀一掀。
就這樣走了大概五日,這是漾晴根本一日三餐在心底裡默默記得,吃著趙婆子遞來的幹糧,加上心理作用簡直是難以下嚥,可又不得不嚥下去。
心裡不由想起來在家時候吃的牛奶酥酪,還有各色棗泥糕桂花糕,不知道父母和姐姐們現在又是怎麼樣一副情況,還有柳葉兒,她又被弄到哪兒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