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體內壓抑著火氣,火氣越盛語氣就越溫柔。
從方振的口中得知她一大早就出門是為了請求一位畫師的指點,崔伯翀漫不經心地捏壞了一隻畫筆。
原來她不是擔心畫醜,而是從來就沒打算過向自己請求。
“世子等我到現在,我以為只有午後才需要陪世子小憩。”薛含桃吃了一驚,看向他的目光真誠,“如果我知道上午也需要,一定不會出門。”
但她同時生出些苦惱,上午下午的時間都被佔了,那她怎麼和人學習作畫?
“你出門做了什麼?”
“準備禮物拜訪一位畫師,請他指點我基礎的作畫技巧。”薛含桃老老實實回答。
“哦,學到了嗎?”他沒有為她的誠實所動容,反而神色變得愈加冷淡。
仔細看,還有兩分嘲弄。
不想著和他學,卻是準備了厚禮去求別人,結果連大門都沒進去,辛苦串好的錢幣也被當作糞土一般扔掉。
“沒有。”薛含桃的聲音逐漸變小,在果兒姐姐面前說過的那些話無論如何都再說不出口,好似被世子聽到十分羞恥。
崔伯翀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問她有沒有看到房中的新書案,“寬而矮平,最適合作畫。”
順著他說的,薛含桃看過去,然後不僅發現了新書案,還有成套的顏料和筆洗,這是……
“我可以教你作畫,不過,你要記得償還。”他擋在她的面前,深沉的眼瞳中映出她瘦小的身影,“償還你所有的。”
“我沒有什麼了,已經都給世子…”
“不,你有。”崔伯翀冷靜地告訴她,“你不夠用心。”
她不夠用心?薛含桃微微睜大眼睛,欲言又止,怎麼才叫用心。
“你手中的方子就叫用心。”
銀霜糕的方子其實她早就可以得到了,不是嗎?偏偏是在今日,讓他意識到之前的她有多麼敷衍,偏偏也在今日,讓他不捨得因為她另尋畫師的事罰她。
幸而,她的錢幣和酒肉最後換出去,是得了一紙方子,而不是幾句平庸的指點。
否則,他會讓她見識到自己真正刻薄的一面,不需要方振再在她面前賣弄口舌。
薛含桃下意識握緊了手心,似懂非懂,世子的意思是要多多地討好他嗎?
“我用心,以後一定用心。”
她默默地將方子捧著給崔伯翀看,想到什麼又把背簍提了過來,重陽糕和山茱萸被她小心地拿出來,“這些也是給世子的。”
算用心嗎?薛含桃偷偷觀察他的反應。
“還有,我剛才和曹夫人嗆聲,似乎氣到她了。”
這算不算討世子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