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詩經》?掌櫃,你這就不實誠了。”邱泰本意是要借淘書嘲諷一番他指著的青年宋熹,卻不料掌櫃只拿出一本爛大街的《詩經》,頓時不悅。
“邱郎君再看呢?《詩經》常見,然這等筆力行跡,您是否想起了一人?”
“你這究竟賣的什麼關子?”邱泰皺著眉看了幾遍,沒看出個所以然。
他話音剛落,一直未曾開口的青年宋熹驚訝地出聲,“這字……竟有崔世子七分神采!之前,我曾有幸見過……”
定國公府世子崔伯翀,除了眾所周知擊退蠻金保衛汴州的功跡,書法造詣亦是聞名於世,據說連陛下都在宮中珍藏了幾幅他的行書。
“崔世子!這本《詩經》我要了,銀子任你開。”
“小老兒本打算賣一百兩銀子,不過邱郎君,八十兩也就夠了。”
……
“宋熹,你識得崔世子?”出了書閣,邱泰的目光當即看向了青年,充滿懷疑。
“不算識得,只是樊州大水,崔世子前去賑災,返京途中某與豐縣劉縣令僥幸墜在崔世子的車馬後面,有過幾面之緣罷了。”宋熹不卑不亢地應聲,巧妙地隱去了也有若幹倖存的豐縣百姓跟隨的事實。
“豐縣的縣令?前些時日他到我家拜訪,我爹並未相見,如此的話……這本《詩經》送你了。”
“多謝邱兄贈書,恰好某稍後正要去劉縣令那裡拜訪。”宋熹登時明白了邱泰的意思,“說來我等還未到崔世子那處致謝。”
宋熹需要一個契機到劉縣令處賣好,劉縣令苦於搭上吏部的上峰謀求官職,而邱泰則是想與大名鼎鼎的崔世子沾上些關聯。
這本《詩經》到來的時機正好。
翌日,薛含桃天矇矇亮就起身了,她洗了臉梳了頭發穿好了衣服,一個人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一遍又一遍,手指頭絞了又絞,好像山間失去了方向四處亂竄的野兔子。
大黑狗趴在她的不遠處,尾巴輕輕拍打地面,想象自己腿好的時候捕獵野兔子的場面,一時神往。
“阿兇,你說我能不能見到他啊,萬一定國公府的人不相信我把我叉走怎麼辦?又或者用刀鞘打我的腿!”
薛含桃緊張兮兮,她偷偷觀察過幾次,有些人就是這麼被定國公府的護衛趕走的。
“嗚!”這些話你都重複過好幾遍了,聽煩了。大黑狗不想理她的碎碎念,索性仰頭叫了一聲。
狼嚎一般。
“……阿兇,壞狗,別叫,我…我收拾東西。”薛含桃擔心被果兒看出端倪,連忙捂住大黑狗的嘴。
大黑狗的腦袋重新趴下去,薛含桃聽見果兒起身的動靜,立刻裝作睡眼惺忪的模樣。
“娘子,您起了?早膳您想吃什麼?”不久後,門外傳來果兒的聲音。
“買些面點回來吃吧,再捎兩條鮮魚,我做些魚丸用。”
“哎,知道了。”
匆忙吃完早膳,薛含桃就鑽進了小小的廚房。
豐縣臨河,水産一向豐富,那裡的人家家戶戶便都吃魚,自父母都不在了後薛含桃為了讓自己和阿兇填飽肚子,很是精煉了一番做魚的手藝。
她做的魚丸滋味十分鮮美,且沒有丁點兒腥味,縱然再挑剔的人都能入口。
除了薄荷金銀花茶湯,薛含桃準備再帶一道魚丸。
“娘子,您做這許多魚丸,是要送人嗎?還是要送進宮裡?”果兒看她忙活一通,提著呼吸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