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您先吃一塊,肯定和昨日的味道一樣。”薛含桃踮著腳尖,將裹著油紙的糕點遞給崔伯翀。
崔世子不疾不徐地接過來,吃完了一塊,又吃下一塊,全程只是動動手指和牙齒。
羅承武守在鋪子門口,看到這一幕,心頭受到的沖擊比世子方才牽起薛含桃的手還要大。
身為世家貴公子,必修之一便是禮儀,當街進食實在有失體面。好歹坐下來,而不是隨便地站著!
“世子,那個……銀霜糕不能當飯吃,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酒樓,您要去嗎?”不一會兒,薛含桃也意識到不妥了,因為糕點鋪子本就不大,世子的存在感又太足,買糕點的人在看他們,路過的人更是側著頭不走了!
薛含桃秘密地吸了口氣,而且,她也餓了,肚子扁扁的。
“隨你。”崔伯翀吃完第三塊銀霜糕,抬腳走出糕點鋪子。
“那家酒樓叫滿香樓,果兒姐姐買過裡面的吃食,我和阿兇都很喜歡。”薛含桃一隻手被他牽著,一隻手拎著重量不輕的油紙包,看到羅承武又遲疑地道,沒幾步路乘馬車去不方便。
“我在此處等著世子。”羅承武的眼力不錯,窺見世子的腳步未變,說道自己不跟著去。
崔伯翀聞言,沒什麼反應,像是把人當作了空氣。
“大人,您可以一起去,馬車請這裡的夥計幫忙看著就行了。”薛含桃還記得這個面黑卻意外好說話的護衛,恭恭敬敬地開口。
“大人?”崔伯翀聽到她對羅承武的稱謂,眯起了眼眸笑看過來。
“……薛娘子,我姓羅,名承武,您直接喚我的名字即可。”關於眼前的小姑娘,羅承武心頭的疑惑雖然很重,不明白她為何從宮中跑出,又為何與世子看起來頗為熟稔,但這些都不妨礙他察言觀色改變對薛含桃的態度。
“這裡的點心聞起來頗為美味,我也想嘗一嘗。”羅承武利落表示他想留下來品嘗點心。
“這…這不太好吧。”薛含桃猶猶豫豫,宰相門前七品官,她知道羅承武肯定不僅是一個護衛一個車夫,自己怎麼好直呼其名。
“你要磨蹭到什麼時候。”這時,崔世子表情不善地挑了下眉,耐心即將告罄。
手上稍稍用力,薛含桃被他拽著往前走了一大步。
她明白世子心情不佳,老實下來,乖巧地指路。
繞過一條狹窄的巷子,再拐到寬敞的大街上,薛含桃停在一座兩層的木頭建築,上面的牌匾寫著滿香樓三個大字。
“世子……”她輕輕喘了一口氣,想說地方到了。
“喚我郎君。”崔伯翀跨過門檻,盯著酒樓內一派熱鬧的場景。
地方依舊不大,擺了六七張的木頭桌子,差不多都坐滿了,空氣中彌漫著食物的香氣。
父母帶著孩童,朋友相聚在一起,他們說笑,吃飯,飲酒,角落裡還有個說書人,意氣風發地講述著保家衛國悲歡離合。
崔伯翀闔下眼皮,神色冷清,像是這個世界的闖入者。
“小娘子快請這邊坐。”明明是兩個人,酒樓的夥計最先招呼的卻是看起來有些狼狽的薛含桃,“……還有這位郎君。”
夥計引著他們到一處無人的木桌,薛含桃將手中的油紙包放下,趕緊擦了擦凳子,“世……郎君,幹淨的,您快坐。”
崔伯翀嗯了一聲,聽夥計熱情洋溢地報著菜名。
“一道燴鱸魚,一道蒸鴨,再要一碗梅花湯餅。”薛含桃悄悄地看身邊的人,見他坐下後就不出聲,自作主張點了幾道菜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