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面無表情,從她的角度看去只能捉見他低垂的濃睫,以及一頭如初生麥穗般柔軟的金色碎發。
他的眼尾下耷著,故意避開她投來的視線,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神色憂鬱。
……現在也不知道是誰在欺負誰。
芙麗婭為自己心裡這個詭異的想法打了個大紅叉。
後來亞瑟蘭像是玩夠了,沒再鬧她。
直到芙麗婭和克倫勞德在小亭中坐下,芙麗婭忽然感覺發根瘙癢起來。
“怎麼了?芙麗婭,你今天的狀態看起來有點奇怪。”克倫勞德問。
他一直察覺到身旁的少女聊天時有些斷斷續續地走神。
芙麗婭臉上堆起一個假笑:“沒事,殿下,你對我真是關心,讓我有些受寵若驚了。”
她的手悄悄從腰間穿過,精準地捉住了那根在她背後作亂的手指,用力掐了掐。
亞瑟蘭本在一心專注地玩弄少女跑出軟帽的發絲,此刻卻動作一滯。他的眼神落在那隻攥緊他食指以示警誡的小手上,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翻過手腕,捏住她指尖輕輕回了個禮。
在嚴肅禮苛的皇宮裡,她表面上和王儲未婚夫甜蜜地談話,背後卻在和自己偷偷你來我回地勾手指,像極了偷情。
意識到這一點,他就想興奮地舔嘴巴。
但當事人就不一樣了。
芙麗婭臉上還維持著與克倫勞德交談的淺笑,可眼底的怒意卻幾乎要溢位來。她幾乎用的掐斷他手指的力道警告他,是不是最近對他太過寬容、才讓他膽敢如此冒犯自己?
不得不說亞瑟蘭確實拿準了芙麗婭的心思,她已經打算收手不再折磨他了。
芙麗婭失了耐心,背後的手向外用力一推,亞瑟蘭的身體頓時和她拉開了點距離。
不過她用過了勁,連帶著自己也踉蹌了一下身體——兩人之間這一點微妙的平衡被克倫勞德眼尖地捕捉到了。
他沒說話,只是抬眸看了眼芙麗婭身後、這一路自己都沒給過正眼的無名騎士,繃緊唇線。
事實上,克倫勞德並沒有多大耐心去關注一個身份低賤的騎士。但奇怪的是,他注意到對方脖子上那根勒緊喉結的黑色飾品,怎麼看起來有點兒像狗項圈?
…不太現實。
這名騎士像個啞巴、也面無表情,臉上像貼了層面具般不真。
此刻,那張面具,卻因剛才的那番動靜有了絲崩裂的痕跡。
克倫勞德讀不懂他那詭異的神情——看起來隱隱有點像……興奮?
“咳咳咳咳咳咳!——”芙麗婭演技發作,暈暈乎乎地輕聲咳嗽起來,身體搖搖欲墜。
亞瑟蘭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欲倒不倒的身體,配合地低聲喚道:“小姐。”
芙麗婭靠在騎士的臂彎裡,聲音帶著一絲柔弱與歉意:“我的頭好暈,可能是花粉過敏了,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成功打斷了克倫勞德深入的想法,他擰緊眉頭:“怎麼回事?還好嗎?”
芙麗婭痛苦地呻吟:“……不,殿下,看起來我身體有些欠恙,需要提前回去休息了。”
這個地方是不能呆了,再呆下去指不定要被這個蠢狗搞砸了!
“既然如此,我派人送你回去。”克倫勞德站起身。